第89章(2 / 2)
轻描淡写地提问,让白芷身子发抖,她想否认说不是,却在不小心瞥到启元帝阴神罗刹可怖的神色,她又把话语都给吞了下去。
但划破了衣裙还没算完,启元帝竟是直接挑破了她的发饰,甚至还削掉了她的一缕发丝,她支撑不注地瘫倒在地。
启元帝用剑身敲敲她的头顶,又含笑道:“知不知道你失败在哪儿?朕的秧秧从来不会用那样恶心的眼神看着朕。”
“若不是你还有点用,朕是真想亲手剜掉这双令人厌恶的眼睛。”
明明是笑着的神情,也明明是酷暑天,白芷生生冒出了一身冷汗,但她脑子转的很快,她急忙道:“陛……陛下,白芷一定好好完成。”
启元帝说的作用,她心知杜明,启元帝看不上孟云起,于是让她去接近孟云起,拆散孟云起与宝珠郡主。
乐秧亲自换了些蜜饯,她站到殿门前,刘保宁进去通报一声后,又赶忙让她进去。
她进去后,就看到跪在地上狼狈的白芷,她有些诧异,启元帝还依旧虚弱地躺在床榻上,乐秧没有多问,只是把蜜饯盘端到启元帝跟前:“舅舅还吃吗?”
启元帝吃了一个,乐秧放下盘子,等启元帝吃完后,启元帝还主动跟她解释道:“荣安县主照顾母后身体不适,方才不小心撞到了博古架,还勾破了衣裙。”
乐秧瞥了眼白芷身上被划破的地方,整齐平滑,不像是被勾破的,倒是想被利器划破的。
再结合白芷这幅鬓发散乱,衣衫破碎的模样,有个猜测慢慢成型。
她眉头紧紧拧着,张口欲言,又觉得自己不应该管启元帝的后宫之事,她只是启元帝的外甥女而已。
等到白芷退了出去,启元帝也要休息,在得到她绝对不会趁他睡觉时离开的承诺,启元帝这才沉沉地睡去。
乐秧呆着无聊,便在寝殿里逛了逛,还发现了她随手送给启元帝的灯笼。
想不到启元帝还挺喜欢的。
大概是在下午时,启元帝就不发热了,医官来了一趟,说陛下身体康健,已经没有多大的障碍了。
启元帝没事儿,宫里的人自然是喜笑颜开,乐秧在陪着启元帝用了晚膳后,便犹犹豫豫地看向了启元帝。
今日是云起的生辰,既然启元帝现在没事儿了,那她想去看看云起,明日还没到,她现在赶过去可能还来得及。
启元帝接收到她的目光,没有搭话,就在她刚要张口时,启元帝潋滟的双眸凝望过来,率先道:“好像又有些发热了。”
未央宫又热闹起来,医官来来去去,乐秧守在启元帝床榻前,内心焦急。
医官拿了冰块给启元帝降温,但启元帝执意拽着她的手按在额头上,其他人说什么都不好使。
“不走不走,乐言不走,乐秧陪着舅舅。”乐秧忙不叠保证。
启元帝反复的发热,惊得不仅养病的太后前来,就连各宫的妃嫔都来了一趟。
乐秧扯了扯手,想要站起身行礼,但没有扯出来,病得迷迷糊糊地启元帝加大了握着她的力道,病殃殃地哀求道:“别走。”
“不走不走,乐言不走,乐秧陪着舅舅。”乐秧忙不叠保证。
本来心急如焚的太后,在看到如此情景后,恨恨地斜了她一眼,嘴里嘟囔着成何体统。在得知启元帝只是发热,没有大事后,这才拂袖离去。
太后一走,那些妃子也就顺势告退,未央宫又安静下来。
等到启元帝的温度又慢慢降下来,乐秧抽空瞥了眼外间黑尽的天色,知道宫门已经下钥,乐秧叹口气,又看了看逮着她手臂不放的启元帝。
已经来不及了。
谁也不知道启元帝半夜会不会发热,宫人都打起了十二分精神,乐秧却是不行,折腾了一天,她困得上下眼皮都在打架,启元帝不放开她的手,她也只能将就着倚靠在硬邦邦的床榻前睡。
刘保宁见她睡着难受,便拿了些软垫来,乐秧这才觉得好了些,刘保宁吹灭了未央宫里的烛火,蹑手蹑脚地走了出去。
姿势别扭,乐言怎么也睡不好,开始觉得胳膊发麻,后面又没了知觉,只是调整姿势时,胳膊不小心磕到了床榻上,酥麻难受的感觉迅速席卷她整个感观。
乐秧没忍住嘶了声。
实在是太难受了些。
“秧秧?”启元帝嘶哑的声音响起。
乐秧顾不得难受,赶忙应了声:“乐秧在,舅舅哪里不舒服吗?”
启元帝没搭话,黑暗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乐秧看不清楚,只能感受到启元帝放开了她的胳膊,乐秧静静地等着那阵酥麻过去,才呼出一口气。
“秧秧上来吧,
启元帝语出惊人,乐秧惊道:“不用的舅舅,乐秧就在这里就好。”
“上来吧,舅舅心疼。”
说着,乐秧就察觉到启元帝的手在床上摸索,她将手伸过去,启元帝抓住了她:“还是说,秧秧想趁舅舅睡着后悄悄离开?”
乐于回握启元帝的温凉的手,知道启元帝这是因为生病而展露出来的多疑、脆弱,还有丝不易察觉到的愠怒。
“上来吧,也不是第一次了。”
乐秧持续沉默着。
她是早已经睡过了龙床,但也只是她一个人,现在要躺在启元帝旁边,她还是有些纠结。
虽说她不在乎男女大防,但启元帝毕竟是她舅舅,哪有长大后的舅甥还睡在一起的?
她在犹豫,启元帝就放开了她的手,掀开了被子,执拗地说:“既然秧秧不上来,那舅舅就下去陪着秧秧,咳咳咳……”
乐秧哪能让启元帝睡床榻下,又听见启元帝一连串咳嗽的声音,她心都揪紧了。
“别,”乐秧连忙阻拦住启元帝起身的动作,“我,我上来就是。”
启元帝往旁边挪了挪,乐秧重新在黑暗中抓到她的手,拉着她到了床榻上,乐秧顺从地躺到了启元帝的身旁,闻着床榻上淡淡的沉香味儿。
她上床后,启元帝就放下了帷幔。视线昏暗,听不见外头一点声响,这小小的天地里面,她与启元帝并肩躺着,启元帝勾了勾她的手指,乐秧微微侧头,听见启元帝欣喜说道:“知道吗秧秧,舅舅很高兴。”
乐秧回答:“生病了还高兴啊?”
他自顾自地说道:“小时太后总是说舅舅是男子汉,是未来的天子,天子是不可以表现出脆弱的,于是每次生病舅舅都忍耐着,有些病呢,忍着忍着就自己好了,有些病就怎么也好不了,太后发现后就会骂舅舅,然后让刘保宁整夜侍候舅舅,现在舅舅身边又多了个秧秧,秧秧不会骂舅舅。”
她不知道启元帝为何与她说这些,但她好像知道了启元帝与太后并不亲近的原因,乐秧屈指挠了挠启元帝的手掌心,真诚地说道:“怎么会骂舅舅,秧秧心疼都来不及,以后舅舅生病了,秧秧都陪着舅舅。”
只要启元帝一朝是这天下之住,她就一天都会陪着启元帝。
“秧秧真好。”启元帝感叹道。
两人都沉默下来,乐秧眼皮子又开始打架,自然是没有看到黑夜里启元帝睁开了清亮的双眸,他轻声问道:“舅舅方才想起来,秧秧今日告假了,舅舅没有耽误到秧秧吧?”
乐秧总是下意识顺着启元帝,她迷迷糊糊地回道:“没有耽误,乐秧没有什么大事。”
启元帝稍稍一侧头,那双夜里能视物的眼睛,如一张密不通风的密网笼罩着毫不知情的小外甥,嘴上却如释重负道:“是吗?那可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