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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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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随萨满手中的鼙鼓声重新响起,被这一变故打断的婚礼终于宣告礼成。

可此时此刻,任谁也没有心思再去关注这场原本只是个幌子的婚礼。

人们战战兢兢地听着萨满重又念起的咒语,面如死灰。

毕竟,自己的国家刚刚在短短半个时辰之内变了天。

而隐在那顶红色纱幕之后,在这场变故中自始至终未能露脸的兰佩,却是已然变成了一个活死人。

她知道这场阴谋政变总有一天会发生,可她万万想不到竟会发生在自己的婚礼上。

且,事先没有人对她提及半个字。

她的父亲,哥哥,还有她的新婚郎君。

他们统统对她守口如瓶,或是出于保护,或是出于提防戒备,或是出于不信任,或是觉得没有必要。

总之,她身为今日婚礼的新娘,被彻头彻尾地蒙在鼓里,严严实实地封住了双眼,直到阴谋开始上演,她百口莫辩地被动成为了其中的帮凶。

她被一股强烈而巨大的失望与震惊感牢牢包裹,那感觉如一条无形的绳索,将她的喉咙越勒越紧,几要无法呼吸。

她便如提线木偶一般,惶然无措地完成了接下来的仪式,被喜婆重又牵起,送回了她与冒顿的新婚毡帐。

这是她颇花了些心思布置的新屋,考虑到男主人的嗜好和需要,帐内专门摆放了可铺开舆图的硕大书案、悬挂了嵌金弓箭和佩刀,焚上北沉木的熏香,施枷上,挂着为男主人精心挑选的不同样式的青铜带扣,整个婚帐之中,留给她自己的位置不过摆在边角处的一个妆台和一张胡床,乍一看去,着实有些卑微了。

而这些,她的新婚郎君却从未踏足,甚至从未过问。

如今想来,他那些日夜里宿在北营,枕戈待旦碌碌操劳的,都是今日婚礼上的这个巨大“惊喜”。

比起这个,婚礼对他来说,除去可利用的形式,简直连下饭小菜都算不上。

那么她呢?

对他而言,她又算得上什么?

她不是没有给过他机会,那日她追去,就是要问他这些日都在忙什么,为何婚期临近都不露面。

可他,竟用一个令她意乱情迷的吻,将这一切草草带过。

继续将她蒙在鼓里。

事到如今,他送给她一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旷世婚礼,一举替自己扫清了前路障碍从容登顶,同时也替她除掉了威胁与隐患,使她安稳坐上匈奴大阏氏的宝座,她还有什么可不满和怨怪的?!

怪就怪她自己卸了心防,竟中了他的美男计!

这个男人,简直可恨可恶可怕至极!

一想到自己未来将与这样一个男人相拥而卧,同床而眠,兰佩不由地起了一身鸡皮。

从前,她曾对哥哥说伴君如伴虎。现如今,她可算亲手将自己送进虎口里了!

“大阏氏饿吗?一天没吃东西了,可要先吃点垫垫?”

喜婆饿得发晕,借由去帐外看看情形,让小狄和自己带着的小厮盯着喜帐,自己偷偷出去觅了点吃食,回来见兰佩仍一动不动地在床沿坐着,不禁有些愧疚和心疼地问道。

兰佩哪里吃得下,气都被气饱了,遂坚决地摇了摇头。

“大阏氏可是在等大单于?大单于今日双喜临门,前来庆贺的人实在太多,我刚出去瞧见他在金帐里被丘林部的小王们拦着进酒,右贤王和兰儋大人都在场,这一时半会,怕是回不来的……”

兰佩听罢,狠狠将头上的红纱一扯,露出有红似白的小脸,瞪着一双澄澈的大眼睛说:“等他?谁说我等他了?我不饿!你出去吧,这没你的事了。小狄,伺候我更衣洗漱,我累了,要睡了!”

说完,她开始扯自己发髻上的金鹿簪和额前的珊瑚流苏,还有挂了一身的各色宝石珠串,那纵横交错的珠宝又大又沉,坠得她简直擡不起头来,想要摘取下来也甚是麻烦,胡乱拉扯,很快就绕成一团,理不出头绪。

小狄见小主毫无章法地对着这些价值连城的珠宝撒气,赶紧上手帮忙,喜婆在一旁看着急得连连叩首:“大阏氏,这可使不得啊大阏氏,大单于还没进喜帐,你们尚未同牢合卺,解缨结发,您这,这就梳洗更衣,这......这等大单于回来,奴......奴是要掉脑袋的呀!”

喜婆说到最后,语气已是无助的哀求,只可惜兰佩不为所动,连同几根头发一同扯下发髻上的金丝珠串冷冷道:“我还没用膳,你自己跑出去找东西吃,若我说给大单于,你一样是会掉脑袋的!”

喜婆当即吓得噤声,再不敢多说一个字。

“出去!”

兰佩说着已站起身,扯开发髻向浴帐走去,喜婆颤巍巍地躬身,祈祷着还能再见到明日的太阳,连滚带爬退出了喜帐。

服侍小主这么久以来,这还是小狄头一次见她发这么大的脾气。就连上回在二阏氏那里昏迷后醒来,小主都不似今日这般生气。

她隐约能够猜到小主为何生气,可在她看来,今日之事对小主而言绝对更应欢喜才对,毕竟自己的夫君于新婚当日自立为王,从今往后,她便是这世上最尊贵的女子。

能居此拱月之位,享此荣华富贵,就算事先不知情又如何?

她眼观鼻鼻观心,一面小心翼翼地伺候小主沐浴,一面小声安慰:“或许大单于只是为了保护小主,不愿将小主牵入险境。”

兰佩浸在微微发烫的木桶里,双眼开阖了一下,重又闭上,用沉默阻止了小狄继续开口的可能。

见小主不语,小狄便识时务地闭上了嘴,直到伺候完主子擦干一头乌发,穿上丝缎亵衣,又结结实实地套上中衣,外衫,躺倒进床榻之上,她才轻轻放下帷帐,准备出帐。

“将灯都灭了吧。”

挺尸般僵了一天的兰佩,此刻被一池热水舒张开全身毛孔,忽尔觉出些困意。

“不……不给大单于留一盏灯吗?”

小狄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她的小主,还当真是天不怕地不怕,连死都不怕的人……

“不留,天不亮他回不来。”

说罢,兰佩朝里翻了个身,窝在自己秀发和肩颈间的幽兰香气里,缓缓闭上了双眼。

很快,喜帐内的油灯尽数熄灭,四周陷入纯粹的黑暗之中。

她不喜睡时有光,似乎微弱的光线都能穿透她薄如蝉翼的眼皮,透入她的双瞳,让她难以入睡。

新婚之夜,她之所以敢这样不合礼数地独自先睡,一方面是对冒顿今日行动未曾事先告知的报复,另一方面,是她前世先后两次出嫁,夫君在新婚之夜皆是喝到天蒙蒙亮时才回,她端坐榻前枯等一夜,结果等回的却是全身散发着浓郁酒臭味的醉鬼,因被灌了太多酒,被擡进来后便沉沉睡去,对于帐中是否有人,都是谁,全然无知的事先预知。

自然,那喜婆口中的同牢合卺,解缨结发也都未能完礼。

今日冒顿双喜临门,只会比前世喝得更多,回得更晚。

重活一世,她不伺候了。

枯坐干等一夜的事,再不会在她这里发生。

如此想着,她负气鼓着腮帮子,很快便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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