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2 / 2)
冒顿便眼睁睁地看着兰佩甚是熟练的解开衣襟,已全然没有了初次给孩子喂奶的那股子扭捏矜持,将那因为怀孕哺乳而异常丰满的前胸塞进儿子嘴里,三两下便止住了孩子的哭嚎。
孩子嘬着这一侧,另一边受到刺激,开始向外溢奶,冒顿眼看着兰佩那半边未敞开的衣服上洇湿了一滩,喉结滚了滚,盯着那片濡湿,他暗哑着嗓子问:“可要我帮你?”
给儿子喂奶和被他吮吸完全是两回事,上次通奶纯属无奈之举,这回兰佩说什么也不干了。
她红紫着一张小脸,斩钉截铁道:“不要!”
冒顿闷闷垂手立在一侧,过了好半晌才幽幽吐出四个字:“过河拆桥。”
......
赵绮从大阏氏的院子里出来,想在后院走走。欣赏着园中景色,沿着回廊走了一阵,不知不觉来到了一处僻静角落。闻着味道才发现,自己走到王府里的马厩来了。
马厩连着一大片跑马场,平日里除了驭夫很少有人会往这来,赵绮望了眼远处雪山顶摇摇欲坠的红日,提起裙摆准备离开。
转身前,余光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正从一个马厩里牵出一匹赤身黑鬣的骅骝马,爱抚地摸着那匹马的侧脸,似在小声对它说着什么。
赵绮的脚步一瞬顿住了,看着那就在不远处的俊挺身影,脚下明明很想往前迈去,却又只能止步不前。
阿兄说得,她不可以喜欢兰儋大人,叫她死了这份心:“今生今世都别想。如若心有不甘,那就默默祝祷,期许来世吧!”
“为何?”她哭着质问阿兄:“为何他就是不行?”
阿兄阴沉着脸,厉声道:“不为何,你若非他不嫁,除非我死!”
阿兄将她带大,遇到再苦再难的事也不曾这般对她发过脾气,赵绮虽不知其中原因,但知阿兄定是为了她好,她也绝不会因为非兰儋不可,而让阿兄去死。
话虽如此,可每当见到他时,她那颗不受控的心依旧热烈地跳动着,甚至因为被现实禁锢,而在现实看不见的角落里,跳得格外狂热。
她踟蹰片刻,终究还是转身欲走。脚步还未迈开,便听见身后那人叫她:“赵绮姑娘!”
她脊背一僵,装作没听见,继续往前走,不等走出两步,兰儋竟追了过来,口中喊道:“赵绮姑娘请留步!”
知道那人此刻就在她身后不足丈远的地方站着,赵绮压下心头悸动,缓缓转过身,朝他行礼,垂眸小声道:“赵绮见过兰儋大人。”
兰儋此次回奢延城,虽知赵绮就在府中,但见面不过匆匆三次,且每次都有大阏氏在场,还从未和她单独说过话。
今日难得有机会单独相见,他这般急切地叫住她,本是想问问她身体好些了没有,可真到站在她面前,看着她原本丰盈的鹅蛋脸瘦出了尖尖的下颔,更衬得一双凤眼清丽可人,他一时心动难抑,竟怔住了。
赵绮被他这般注视着,双颊倏地复上一层红晕,她不太自然地以袖捂鼻,轻嗽了一声,兰儋方才如梦初醒,红着耳根问她:“你......你身子可好些了?”
赵绮微微颔首:“已经大好了,谢谢兰儋大人关心。”
兰儋点了点头,想找些话来说,可唇角动了动,又不知该说什么。
干着急了一阵,终于憋出了句:“你......在府上可还住得惯?”
这话问得实在不算高明,兰儋说完便立马后悔了。
赵绮来府上住了近三月,距他回府也有一月了,如今才问人家可还住得惯,实在诚意欠奉,况且即便人家住不惯,定也不会对他说。
“承蒙大阏氏关心照拂,小女子一切都好,只是在府上叨扰太久,近日便要动身回去了。”
赵绮说得颇为平静,听在兰儋耳中却如一粒石子掷于心湖,荡起涟漪阵阵。
他说这话的意思并不是要撵她走啊,为何她突然对自己说要回去的话。他心下起急,脱口而出道:“既然都好,何不再多住些时日?”
赵绮微微擡首,望着兰儋晶亮纯粹的双眸,恍然间顿悟,当日阿兄走时要带她一同回去,多半是因为兰儋也回到王府的缘故。为了减少两人见面接触的机会,阿兄不愿让她再继续留在这里。
她压下心中酸楚,王顾左右而言他,对兰儋莞尔道:“大人刚刚牵马可是要出去?”
兰儋经她提醒,才想起刚被自己牵出马厩的马,回头看时,那马口中嚼着草料,仍摆尾立在原地。
“那是我父王的马。自父王走了以后,只要我有时间,都会来看它,亲自给它喂些草料,牵它出来走走。”
兰儋说着打了个嘹亮的唿哨,那马耳如削竹,听见主人呼唤,前蹄在地上蹭了两下,旋即朝这个方向而来,稳稳停在兰儋面前。
兰儋抚摸着马鬃,幽幽道:“这匹骅骝马跟了父王十五年,从河西到河南地,从奢延城到茏城,都留下了它伴随父王出生入死的足迹。”
乌金西沉,天边霞光万丈,为这匹周身赤红的宝马镶了层耀目的金边。赵绮也擡手轻轻抚摸着马背,慨然道:“右贤王征战马上,定是英武绝然。”
兰儋点头道:“行天莫如龙,行地莫如马。匈奴人自小以马为伴,我幼时刚满三岁,父王便亲自教我骑马。那时的父王,在我眼中如神祇一般高大,我曾天真的以为,父王永远都会和那时一样,不会老,更也不会死。”
兰儋轻叹了一声,继而道:“直到父亲在战场上负伤,须髯渐渐泛白,我才知道,原来父王不是神,他只是个普通人,也会病,会痛,会老,会死。可我万万没有想到,父亲会走的如此突然,在我还没准备好,在我的肩还不足以扛起整个兰族时,他竟撒手人寰,离我而去了......”
父亲突然离去,兰儋未能见到他最后一面,是他锥心刺骨之痛。失去父亲给他带来的打击,丝毫不比兰佩少半分。只不过他毕竟是男儿身,苦痛更多隐忍于心,不擅外露。
今日也不知怎的了,他竟对着赵绮倾诉起自己对父亲的思念之情,说着说着,悲伤难抑,几欲落泪。
自古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赵绮见兰儋如此,心中跟着难过,一时卸下心防,摸着马鬃的手向前挪了几寸,轻拍上他的手背,安慰道:“右贤王在天有灵,定会保佑你的。你年纪轻轻,便追随右贤王和大单于南征北战,在我眼里,你就是匈奴好男儿应有的样子!虎父无犬子,我认识的兰儋大人一定可以成为兰族最年轻,最有能力的新族长,带领整个兰族完成右贤王未尽的事业!”
兰儋见她说得发自肺腑,极是真诚,心中一暖,似登时注入了无穷尽的力量。他反手握住她覆在自己手背上的柔荑,紧紧攥在掌心,激动道:“赵姑娘,谢谢你!”
赵绮被他捏住手,心中一阵狂跳不止。眼见着天色渐暗,暮色四合,她慌忙抽出自己的手,如脱兔似的跑远了。
剩下兰儋呆立在那匹骅骝马旁,望着初升的月牙,娉婷袅娜,如那抹倩影,勾牵于心,再也挥之不去。
作者有话说: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