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2 / 2)
话到这份上裴汀便没有再拒绝。
一切都是很新奇的体验,两人顶着的不是经纪人和艺人的身份。明明是一起出的门和往常一样到了机场,裴汀走了,路野却留在原地。
没有告别和不舍,很平淡的接受了一次离别。
裴汀拉着行李箱,摆摆手,“那我走了。”
路野藏在口罩里的脸笑了下,“路上小心,到了和我说。”
没有过多的话,两个人就这样头也不回的分开。
老家在乡镇,飞机落地后要去客运中心坐大巴,到了连灰尘都带着熟悉的地方时,已经是晚上八点。裴汀谁也没联系,在酒店开房住了下来。
想着和路野报备一声,拿起手机又觉得没比要。经纪人知道艺人的动向理所应当,但也没有万事报备的道理。裴汀猜想这是最近他和路野联系太频繁的原因,两人又天天见面,于是导致他有想要和对方分享生活的冲动。
其实是没有必要的。
况且裴汀独立,朋友之间也经常会说“到家和我说”这样的话,他都是到家就忘的。这只是客套话,没必要当回事。
攥着手机纠结了好一会儿,收到路野消息时,又觉得可能还是有必要。
路野:到了吗?
裴汀盯着手机上的消息看了许久,直到屏幕暗了,他在重新解锁,回:到了。
路野:那就好。
裴汀:嗯。
路野:早点睡。
裴汀:你也是。
这一晚上裴汀睡的不踏实,他明明没回家,周围找不到一点和过去有关的记忆。可他还是不可避免地陷入一个叫过去的梦里,梦让裴汀回到十四年前,当时他九岁。
裴汀的父母是相亲结婚,这在那个年代很常见,一开始家里并不富有,连结婚的房子都是借钱买的。
说不上感情深不深,但在小时候的裴汀眼里,他的父母很恩爱。特别是裴父创业后家庭逐渐富裕,还了婚前欠下的钱,买了车,闲暇之余,一家三口会出门玩。
裴母比裴父聪明,有经商头脑,但创业时的客户来源最早都是裴父工作时认识的。
裴汀不知道别人的父母怎么样,没法作比较,只能从自己的主观判断里得出他的父母感情很好,大概以后也会一直这么好下去。
事情是在九岁那年变的,裴父年轻时做的是印刷行业,大概是遗留问题,那一年平静的家庭被一颗突如其来的炸弹,炸的四分五裂。
裴父病了,白血病。
他还年轻,三十多岁,听着医生的话积极治疗,裴母也在到处找更好的医生和治疗环境。
生意没人照看,生病的人也没有好起来。病魔摧残的不止是病床上的人,还有身边日复一日照看的家人。
只是裴父还是走了,在裴汀十岁那年。
那是个很冷的冬天,裴父去世的时候,裴汀的世界只剩下一片哭声。自己的,母亲的,还有奶奶的。父亲去世的事甚至不敢说出来,因为怕生意上的客人跑了。
剩下的钱不多,甚至欠了银行一屁股债,葬礼办的仓促,草草结束又要为生计奔波。
第二年冬天,家里来了一个陌生的男人,这个人帮家里的生意跑腿干活,不久后住进了裴母的房里,再不久裴母让裴汀喊这个人爸。
裴父去世的那段时间,家里并不好过,裴母几乎都在哭泣中度过。裴汀懂的不多,但知道生活逐渐变好和这个男人脱不了关系,他不敢惹裴母不开心,遂从了裴母的意思。
后来又接来了钟乐皆,那时候她已经小学毕业,认知水平让她无法叫一个陌生女人妈。
一家四口还是这么生活了下来,在外人不知道的情况下,可以用儿女成双来形容,只有知道的人,才知道这是一个打碎拼凑而成的家。
并不是家。
只是后来发生的事,还是让外人知道了。钟父酗酒,一天不喝就难受,还爱发酒疯,站在阳台上对着小区大吼大叫。
有一年除夕,家里几乎是在争吵中度过的,从腊月二十到正月十五几乎没有停过。
那个时候裴汀不止一次的回想过裴父和裴母曾经生活的点滴,他可悲的发现,裴父不抽烟不喝酒甚至不会和裴母大声讲话,唯一的缺点是他死了。
裴母似乎又开始哭,这次不一样,哭声里不是绝望,只是觉得累。
裴汀记事的早,除去最开始那段时间,他一直只喊钟父叔叔,裴母不满意,他只当看不见。
家里在争吵中过了这么多年,当事人觉得怎么样裴汀不知道,他以为最多只能是这个样子了,不会更糟了。
裴汀大学那一年,裴母突然怀孕,她谁的话都不听,执意要生下孩子,还和钟父领了迟到十多年的结婚证。
所有的隐忍在这一刻都显得糟透了,忍无可忍的时候,裴汀遇到了谈华。权衡利弊后,他进了娱乐圈,寒暑假能不回家就不回家。
后来,连家都不属于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