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2 / 2)
“裴演员,好好说话。”路经纪人提醒他。
“就明天不是要早起赶飞机吗,我起不来,我们现在走吧?”裴汀抖了抖发麻的腿,跃跃欲试。
路野把手机时间亮给他,“读,现在几点。”
“十二点啊。”裴汀理所当然的回答,“我们以前不是经常这么干么?”
是了,路野想起来了,他曾经经历过一段放着自家五星级酒店不住,跟裴汀住在床单是白是黄都分不清的小旅馆里的时光。
他们赶深夜里的廉价飞机,不用带口罩和墨镜就能从机场平安无事地走出来,然后迎接很多城市清晨的朝阳。
回忆是午后涨潮的浪水,在记忆开闸的那一瞬放肆汹涌,路野顿在那,血液被无法言说的情感入侵。
“小野?”裴汀疑惑地问,“干吗呢?”
回过神时,裴汀站在路野咫尺之间,伸手在路野眼前晃了晃,衣袖跟着他的手轻轻摆动,很自然的,路野闻到对方身上“正确的味道”。
“嗯。”路野自嘴角蔓延开一个来自旧时光的微笑,“这个点应该没有飞机了。”
裴汀听懂他的意思,“那做动车可以吗?火车也行。”
路野没说行,转身回房间收拾行李的动作却给了裴汀答案。
这城市真大,灯光照亮了半边天,等待路野的几分钟里,裴汀站在他住了五年的20层阳台上。伸出手掌,光线从指尖穿过,留下的是冬天的风。
最后定的是火车,车站没有检票口,火车票被剪了个很小的口子。提上行李踏上绿皮火车的那一刻,裴汀忽然觉得自己是个煞笔。
如果一天的时间是从零点开始算起,那么裴汀已经疯了不止一天了,他的冲动和无法控制,最后被路野不问缘由的纵容叫停。
他们买了卧铺,在同一截小车厢里,这个点疯的人毕竟是少数,因此当两人面对面躺下时,世界除了火车和轨道外,就只剩下裴汀和路野。
裴汀侧躺着,手搭在脑袋下,很乖又很疲惫地看着路野。到了这会儿,他才发现路野眼下浓重的黑眼圈,他们习惯通过情绪揣摩对方,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这种方式开始不管用了。
或许是因为,裴汀在某个时刻过去以后,想要用新的更接近对方的方式去了解一个人。
路野不知道裴汀心里的弯弯绕绕,他从昨晚,哦不对,前晚开始,因为某些人不懂场合的撩拨而失眠。
沾着枕头,看着对面的日思夜想的人,没有比此时更适合入睡的时刻。
“晚安。”路野听见裴汀说。
“晚安。”路野是这么回他的。
火车开的很慢,寒冬在外,温暖在内,于是它和铁轨偷偷的碰触都变得温柔。
闹钟响之前,列车员的声音先响,睁开眼,树叶被阳光照的发光,折射成耀眼的光传进车厢。裴汀坐起来,无知无觉地对着路野的睡颜醒神。
拍摄地点在邻市,有点距离但没有离开省。两人提着行李箱在厕所泼了捧冷水冲脸,然后跟着人群离开气味难闻的火车站。
两人行为一致,出了火车站拿着袖子一通猛嗅,余光瞥见对方相似的动作后,默契地相视一笑。
“不早了,直接走吧。”路经纪人上线。
裴汀没意见,跟着他上了出租。
拍的是手表广告,前面几组照片只需要拍上半身。这边刚上完一套全妆,那边就拉来一堆衣服要选。手表有好几款颜色,衣服也要跟着搭配。
换衣服时,工作人员自觉离开,吃了上次的亏,路野没走。
只需要换上半身衣服,裴汀便没有进更衣室,背过身就在路野面前脱了衣服。裴汀皮肤白皙却很瘦,背上只有一层薄薄的皮肉,动作时蝴蝶骨扇动着翅膀,扇的旁人呼吸乱了节拍。
撇过脸时,突然想到了什么,路野问:“你那纹身怎么回事,不需要和我说说吗?”
换衣服的人动作明显停了一下,随后语调平常地说:“不需要。”
路野“啧”了一下,情绪里是被同龄人漠视的不爽,没来及的说话,瞥见裴汀转身时风带起衣摆下的纹身。
这是他第三次看见裴汀的纹身,仍然没办法通过余光窥视的一角揣摩眼前人身体秘密的全貌。
“怪我年轻的时候没有纹过身,现在只能好奇别人。”不甘心的人讲话带着刺。
裴汀撩开眼皮,似笑非笑地打量他,声音是少见的清冷,“纹身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么,年纪大了就不能纹?”
“那倒不是。”路野迂回着骗话,“就是好奇,这个不能让别人知道的纹身是因为什么被你护着。”
“这样么?”当着路野的面,裴汀慢条斯理地把衣角逐个塞进裤腰里,随后他神色慵懒地应他——
“因为特别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