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2 / 2)
“路野?”
路盛宇有商人的一套原则,他不常把这套原则带进家庭。他会用另一套看似委婉的说辞,维持他摇摇欲坠的慈父形象。
但路野不受控,对他的意见和决定有任何不满或是企图反抗的时候,路盛宇就会搬出自己商人的原则。
严肃沉重的语气,不容置疑的两个字,他明示了路野他可能做的事,等价交换下路野只能遵从。
路野冷笑了下,他对路盛宇这副模样司空见惯,路盛宇总是这样,允许任何人和他谈判,除了路野。
只因为路野是他的儿子,他们之间是天生的服从关系,路野等于不可以。
“知道了。”路野的嘴巴一张一合,被冷风吹的从身体里剥离了出去。
他说知道了,只是惯性说辞,他什么都不知道,也什么都不想知道。
电话被挂掉的铃声持续了很短暂的一段时间,屏幕停留在来电列表,路野侧过头耳朵碰到屏幕,下一通电话又拨了出去。
周亦亭正在教室里无聊的上着选修课,看见路野的电话迫不及待找了个理由翘课。
“路野?”一样的两个字,完全不同的语气,周亦亭诧异路野在这个时间点给他打电话,也不是时间不对,是路野很少主动到打电话找他,在路野眼里什么样的事都不会急到需要打电话。
“嗯。”
很轻的一个字,声音里带着哑,周亦亭差点没听见,“你怎么了?”
路野好奇人生为什么这样喜乐参半,他的快乐降临的那么短暂,片刻间便被打回原样。
“没事,打错电话了。”路野没什么语气地回。
路野在裴汀和路盛宇的事情上有着不一样的反应,他说没事的语气,让周亦亭明白路野情绪不佳的原因在于路盛宇。
他们是依附家庭成长的人,离开了家庭就什么都不是。
周亦亭很深很重又很无奈地说:“那你挂吧。”
路野这一晚被人挂了一次电话,在周亦亭那拿回来了一次挂人电话的机会。
他把电话干脆利落的挂断。
路野没睡,他在阳台上站了半宿,冷风把腿都吹麻了,身上淡淡的薄荷味变成了浓稠黑夜的潮湿的水气味。
空掉的烟盒被他丢进了垃圾桶,坐在床上缓了身上的寒意,最后才去浴室里冲了热水澡。
热水自上而下,从发缝流过脸颊,水漫的他睁不开眼,路野全身冰凉,终于觉得自己狼狈了。
大概是凌晨六点,暗了一夜的天际逐渐亮起了微光,几件简单的衣物被收进了行李箱,路野关上了房门,坐上电梯,去了昨晚他没能留下的地方。
裴汀还在熟睡,没有了路野,他也能抱着被子,睡的依旧舒坦。
路野在这一刻强烈的希望自己是被需要的,不被任何因素所影响,单纯的被一个叫裴汀的人需要。
他不能这么做,一夜未眠的身体很疲惫,心和眼皮都很沉重,越困倦却越清醒。
他总在一个又一个的死胡同里困顿迷失,好像什么都是错。
裴汀在酒后总是睡的很深,他极少觉得不安稳,昨晚大概是个意外,他一直在做梦,梦见林漓,梦见钟乐皆,还梦见路野。
他没有住在家里,醒来也没办法在一墙之隔外的地方见到路野。
裴汀昏昏沉沉,带着找不到路野的想法睡了过去。
路野在裴汀的梦里也消失了,裴汀生日许下的愿望,在海边看日出时许下的愿望。
在梦里,愿望之神说裴汀你太贪心了,我要拿走你的愿望,从今以后你不能得到想要拥有的人。
于是裴汀醒了,在这一天早上六点钟,眼皮上的光线约等于无,但他睁开眼,看见了他想要的那颗星。
比星辰大海更加璀璨。
裴汀从被子上挣扎着坐了起来,他动作很大,坐在床沿边的人无知无觉仿佛看不见。
裴汀的梦在他醒来的那一刻就遗忘了一大半,他不记得梦里发生了什么。
想要见到路野的念头,侵袭了一场梦境,又从梦里强硬的跟了出来。
裴汀想要见到路野,很想很想见到他。
周围的光线很暗,他爬过去,摸到了路野冰凉的脸。
但裴汀身体很暖,几乎是没有思考的,他跪在那,抱住了路野。
想说的话到嘴边临时变了调,从“我很想你”到“你不要怕”。
到最后和往常一样,裴汀只是叫他,“小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