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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春分.阴阳劫(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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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外突然雷声大作,沈知白掀开《春雷启蛰图》,画中闪电纹竟是用磁石粉绘制。她将画轴贴近浑天仪,磁针疯狂旋转:\"此刻天象正应《乙巳占》所载'雷发非时,主奸佞在侧'!\"

贵妃的金护甲突然断裂,露出内侧刻着的西夏狼图腾。裴砚之的湛卢剑已架在她颈间:\"娘娘可还记得,十二年前那个装着反书的梅瓶?\"他抖开从玄鸟羹食盒夹层找到的密信,\"这种'镜书'需用春分正午的阳光反射解读——就像这样!\"

铜镜折射的光斑投在《春分宴乐图》上,乐师手中的箜篌竟化作陇西地形图。沈知白蘸取玄酒在图中一点:\"此处便是三十万两军饷的埋藏地,用父亲独创的'节气砂'做标记,遇雷雨便会显形!\"

惊雷劈开殿角青铜鼎的瞬间,砂土中迸出耀眼的银光。沈知白在暴雨中展开父亲遗留的《天工谱》,泛黄的纸页上梅雪交缠的徽记正与满天闪电共鸣:\"梅魄铸剑十二载,终在春分斩狼烟!\"

裴砚之拾起被雷击落的西夏狼旗,旗面焦痕恰好拼出\"东风解冻\"的谶言。他望向正在校准浑天仪的沈知白,见她发间玉簪在电光中流转星辉,恍然惊觉《推背图》第四象\"日月当空\"之兆,正在这惊雷中悄然应验。

子夜更鼓响起时,御花园的汉代编钟无风自鸣。沈知白循声追至冷宫废井,发现谢琅正用银针挑取井壁青苔。月光下,针尖挑起的根本不是苔藓,而是无数细如发丝的朱砂线条,正缓缓拼合成《千里江山图》遗失的樊州关隘。

\"你看井底。\"谢琅的声音带着奇异的震颤。沈知白俯身时,腰间祖传的螭纹玉珏突然滚烫如炭——井水倒映的根本不是星空,而是密密麻麻的《虢国夫人游春图》矾水暗记,正随着钟声频率变幻成三垣二十八宿的排列。

沈知白突然想起春分黎明折断的鼠须笔。当时未及细看的墨渍星图,此刻正在井水中完美重现。他伸手想抓住谢琅,却见对方从袖中抖出一幅绢本——正是《千里江山图》缺失的樊州部分,画上山脉纹理与井壁朱砂线条严丝合缝。

\"这不是巧合。\"谢琅将画绢浸入井水,墨色瞬间褪尽,浮现出用白露柏子露写的密文。沈知白突然按住自己剧痛的左眼——当年师父传授\"画龙点睛\"秘术时,曾说过这世上唯有一种东西能破此法:\"阴阳劫起时,玉龙吟处见真章。\"

废井深处传来玉石相击的清越声响。谢琅的银针突然指向沈知白咽喉:\"三年前先帝喝的最后一盏茶,是不是你调的骨饮茶?\"月光照在针尖,映出针身上刻着的微型《月令七十二候》全文,其中\"春分三候\"的朱砂批注正与杏酪寒具渗出的字迹一模一样。

沈知白喉结微动,银针冷光在他颈间凝成一点寒星。远处编钟声忽转急促,井底玉击声竟与之形成奇特的宫商对应。他忽然低笑出声,左眼瞳孔泛起不正常的青灰色:\"师父没告诉你么?画龙点睛需以命火为引,而骨饮茶......\"话音未落,他腰间玉珏突然爆出刺目红光。

谢琅疾退三步,见那井水中的星宿倒影正疯狂旋转,将浸入的绢本绞成螺旋状的纸浆。沈知白撕开右袖,露出手臂内侧用矾水刺出的微型星图——正是三年前荧惑守心时的天象。\"你以为先帝饮的是茶?\"他指尖蘸取井壁朱砂,在玉珏上画出诡异的爻纹,\"那夜紫微垣偏移三度,需要......\"

\"需要真龙血脉镇星位。\"谢琅突然截断话头,从怀中掷出半块杏酪寒具。金丝馓子遇朱砂即燃,青焰中浮现出《宣和历》缺失的末页——先帝驾崩当夜,钦天监记录的\"玉龙吟\"三字正被虫蛀成中空。沈知白脸色骤变,正要掐诀,却见谢琅已用银刀划破掌心,鲜血滴入井水的刹那,整口废井突然响起编钟般的共鸣。

井壁朱砂线条如活蛇游走,在青苔上拼出完整的《千里江山图》樊州关隘。更诡异的是,画中城楼窗格竟与沈知白臂上星图完全吻合。谢琅拾起燃烧的杏酪残块,火光映出他袖中暗藏的羊脂玉簪——簪头刻着的微型《月令》文字正在融化,滴落的金液在井沿形成\"荧惑退舍\"的古篆。

\"你拿先帝指骨煨茶时,可曾注意他尾戒嵌着的白露柏子?\"谢琅突然逼近,将燃烧的馓子按在沈知白臂上星图。刺啦声中,矾水刺青冒出带着铁锈味的青烟,井水倒影里的《虢国夫人游春图》突然全部转向,裙裾暗纹化作二十八宿的逆行轨迹。

沈知白踉跄撞上井沿,腰间玉珏\"咔\"地裂开细纹。他不可置信地看着谢琅从发冠抽出一根莹白物件——那分明是半截指骨,表面却覆盖着《千里江山图》的微缩墨线。\"三年前春分午时...\"谢琅将指骨浸入自己掌心血水,\"你斩的根本不是童男......\"

子时更鼓突然哑响。御花园所有编钟同时自鸣,声浪震得井水沸腾如银汞。沈知白突然暴起,染血的玉珏直刺谢琅咽喉,却在半空被暴涨的井水青苔缠住——那些\"苔藓\"根本是无数朱砂写就的星历,此刻正顺着玉珏裂纹钻入他经脉。谢琅趁机将羊脂玉簪插入井壁某处,整幅《千里江山图》的朱砂线条突然立体浮凸,将沈知白牢牢缚在井底星图中央。

\"看清楚了。\"谢琅抹开颈侧血线,让血珠坠入沈知白剧痛的左眼,\"这才是真正的画龙点睛。\"血滴接触瞳孔的瞬间,沈知白整个视野炸开猩红——他看见三年前那个春分夜,先帝尾戒的白露柏子露渗入骨饮茶时,茶汤倒映的根本不是千里江山,而是谢琅此刻在井壁用血绘出的\"荧惑退舍\"敕令。

井底突然传来玉石俱焚的脆响。沈知白最后看见的,是自己臂上星图正被朱砂反噬,而谢琅拾起那枚带血的羊脂玉簪,簪尖淡粉色指甲竟与《虢国夫人游春图》中某位侍女断甲严丝合缝。月光忽然大盛,照出井底沉淀的无数骨屑——每片都刻着《月令七十二候》的某个节气批注。

当祭日大典的钟声终于停歇时,废井旁只余半幅被血浸透的《千里江山图》。画中樊州城楼处,新鲜的血迹正顺着墨线游走,渐渐拼出\"荧惑入舆鬼\"的星象。而御花园的汉钟不知何时已全部转向,钟口齐齐对着紫微垣偏移三度的方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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