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噩梦(1 / 2)
伊冯做了一个很可怕的噩梦。
她梦见她的爸爸被人刺杀,从演讲的花车上掉了下来,重重地摔倒在地上。鲜血蔓延到她的脚下,将她完全淹没,视线内猩红一片,看久了又变成纯粹的黑。
是梦吧?
否则怎么会这么可怕?
她爸爸……
怎么可能……会死呢?
伊冯的耳朵里回荡着强烈的嗡鸣声,那声音像是一根针,狠狠地刺进了她的脑海,让她头痛欲裂,眼前天旋地转,几欲昏厥。
“伊尔……”
她听到了熟悉又陌生的声音,亲昵地叫着她的昵称。
是她爸爸,可又虚弱得不像是他。
刚刚消失的五感又尽数回归,她低下头,模糊的视线里映出父亲苍白的脸。
“伊尔……”男人又叫了一声,濒死的双眸泛起涟漪,倒映着女儿同样苍白的脸。
原来……不是梦吗?
·
苏珊娜的生命魔法没能将他从死亡线上抢救回来,但也为他争取了一些时间。
他艰难地擡起另一只手,覆在女儿紧握着他的双手上。
曾经这只手小到只能握住她的一个指头,现在也能反握住他的手了。
伊冯……他的宝贝,他的女儿。
他看着她从一个小婴儿成长为落落大方的少女,他本以为自己的时间还有很多,还可以看着她长大、结婚,看着另一个人为她遮风挡雨,可是原来生命是这样的短暂,短暂到好像他只眨了一下眼睛,就迎来了他的死亡。
现在他要死了,他的伊尔又该怎么办?
伊冯泣不成声:“爸爸……求求你……别抛下我一个人……求求你……”
欧内斯特深深地凝望着女儿的脸,没有血色的嘴唇翕动了两下,吐出了一句微弱的“抱歉”。
对不起,亲爱的伊冯。
爸爸曾经答应过永远不离开你,现在却要食言了。
他擡起手,颤抖着为她擦去脸上的泪水,可很快就有新的泪水流淌下来,几乎将他的手烫伤。
他想再抱一抱她,想亲亲她的额头,想让她不要再哭了。
可他的手最终还是无力地落了下去,重重砸进成堆的塞斯百合中,掀起了一阵花雨,眼中的神采也在同一时刻完全消失。
伊冯伏在他身上嚎啕大哭,瘦弱的肩膀不停颤抖。
周围一片寂静,整个码头回荡着她声嘶力竭的哭声。尤拉将手放在了她的头上,轻轻顺着她的发丝,由上到下地抚摸着她的脑袋。
乌云遮住了月亮,贺小满鼻尖一凉,忍不住擡头去看。
下雪了,灰扑扑的雪花从天空中落了下来,很快就落了众人满头。
学校的几个老师寻找线索回来,汇报道:“有黑魔法师的痕迹,但是人已经不见了。”
苏珊娜默默离开,艾丽卡上前搀扶着她,用眼神向她询问现状,她摇了摇头,又是一声叹息。
被排查完毕的普通市民被责令离开,轮到贺小满几人时,她们出示了自己的校徽,选择留下,沉默地站在远处陪伴着她。
常乐伸手接住了一片雪花,冰凉的触感让她打了个哆嗦。
她把头靠在了贺小满的肩膀上,低声说道:“原来……阿尔斯的冬天也这么冷。”
·
雪下了一整夜。
所有肮脏与污秽都被白色覆盖,到处都是银装素裹的,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贺小满醒过来的时候天刚亮,她坐起身,给旁边的常乐盖好被子,蹑手蹑脚地出门去了。
雪还在下,但是没什么风,所以也不是很冷。
教学楼天台的雪没人清理,她一路走过去,只在雪地上留下了一个薄薄的脚印。
照例是每天都有的练剑过程,她挥动望舒,难得有些心不在焉。
昨晚最后伊冯晕了过去,被尤拉抱回了公爵庄园。欧内斯特公爵的尸体也被人运送回府,等待下葬。
子欲养而亲不待。
前十八年的伊冯被保护得太好,性格太过天真,如今她的支柱轰然倒塌,贺小满怕她会从此一蹶不振。
练完剑她回到寝室,常乐已经醒了,还简单地做了些食物,两人囫囵地吃完早饭,贺小满说:“伊冯……”
常乐知道她想问什么:“这边的丧葬习俗我不太清楚,公爵府可能会很忙,而且可能会有守卫,我们不一定有资格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