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可怜（1 / 2）

布兰德，珂洛艾伊。

听到这两个名字的阿诺怔住了，足足过了两分多钟才回过神来，小脸紧绷绷地说道：“珂什么伊？人类的名字？我怎么可能会记得那么多名字——什么东西！”

常乐操控着风把米诺运回来，镜灵得意洋洋地说道：“主人！他在说谎！”

阿诺大吼：“你放屁！人类不过是蝼蚁而已，谁会在乎蝼蚁叫什么名字？”

“他又说谎了！”镜灵也跟着破口大骂，直接问候对方全家，把堂堂恶魔都给骂懵了。

常乐耳朵里全是消音，哔哔哔哔地响个不停，响得她头都疼了，连忙把镜子收回空间戒指，换了个投影水晶出来，把布兰德与珂洛艾伊的留影投在半空中。

“既然你不记得，那我就来帮你回忆一下。”

“珂洛艾伊。”她把珂洛艾伊的投影往前调了调，“就是这个女人，她是你的养母。”

这张图是在孤儿院里调出来的，图片里的珂洛艾伊穿着一条淡蓝色的长裙，长发盘在脑后，面带笑容地看着把她围成了一圈儿的小孩子。

“她是个善良的女人，经常会去孤儿院看望那些没有家人的孩子，也因此遇见了你——”她放大图片，把人群最外围的阿诺放在了正中央，“同时也遇见了她生命中所有不幸的源头。”

“你胡说！”阿诺抓起牢房里的杂草往外丢，可惜全被栏杆之间的禁锢阵拦了下来。这是圣山主教亲自为他打造的牢笼，任他插了翅膀也飞不出去。

常乐稳如泰山，继续说道：“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以少年的形态出现在孤儿院里，也不知道你用什么手段让她把你领养回了家。”

“但在领养你不久之后，珂洛艾伊就突然去世，你也不知所踪。她的丈夫布兰德去找你，最后却死在了拉尔卡诺山深处——正是你们用来制造亡灵，开启召唤阵的地方……”

“是你杀了她们吧？”

阿诺垂着头没说话，常乐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能看到他捏得死死的拳头，以及因为过于用力而不停颤抖着的身体。

常乐接着说：“你知道珂洛艾伊现在变成什么样了吗？”

她又调出一张图，上面正是被马科尔几人围攻的【愤怒的珂洛艾伊】。

常乐放低了声音，发出如同恶魔的低语：“你看，这就是你的养母，明明都死了，却还是无法得到安宁。她生前是多漂亮的一个女人啊，结果却被你们变成了一个怪物，吞噬了最爱的丈夫，残害着曾经的族人，做着自己不愿意做的事。”

“你说……那些被她杀死的人里，会不会也有她曾经帮助过的人呢？”

两张投影被并排放在了一起：左边那张的珂洛艾伊温柔恬静，额角的碎发被风吹起，眼睛里满载着盛夏的阳光；右边那张的珂洛艾伊双目猩红，面目狰狞，涎水顺着裂开的嘴角留下，身体膨胀扭曲成一个诡异的形状……

阿诺用手挡住了脸，不肯看常乐放出来的投影。他又变小了一点儿，缩起来的时候只有小小的一团。

“全让你猜对了。”沉闷的声音从双手的缝隙中漏了出来，“不过是个人类而已，杀了就杀了，你想表达什么？想让我感到愧疚吗？想要以此获得阵眼的位置？”

他发出一阵轻笑：“真可惜啊，我是恶魔，恶魔怎么可能会觉得愧疚呢？”

常乐勾起了嘴角：“你想多了，阿尔斯的人是死是活我根本就不在乎，你愧不愧疚我根本就不关心，因为这个世界上唯一关心你的人已经死了，是在被你毁了一切后亲手杀死的。”

“接下来你还会毁了她的家，她的故乡，杀死所有记得她的人，将她的存在过的痕迹彻底清除……珂洛艾伊，真是个可怜的女人啊……”

贺小满侧目看向她。

常乐表情一僵，尴尬地咳嗽了一下：“咳……挺有意思的，不是吗？”

贺小满满脸都写着高兴。

常乐：“……”

她连忙抓住老婆的手，殷切道：“好啦好啦，不跟他玩了，我们走吧。”说着还对贺小满使了个眼色。

贺小满轻轻颔首，两人转头离开，脚步声越来越远，直至完全消失。

牢房里的阿诺没有再做出任何动作，像是一块僵硬的石头。

但与之对应的，他想到了很多过去的事。

他想到了那条蓝色的长裙，想到了女人温馨的小家，想到了摸着他脑袋的那只温柔的手……

无数记忆碎片从他的脑海里奔涌而出，一下子将他整个人都填满了。

女人的笑容，温柔的声音，美味的饭菜，洁白的桌布，明亮的窗户，崭新的衣服，带着露水的鲜花，针脚歪歪扭扭的小熊……

有什么东西随着记忆碎片一起从眼眶里涌了出来。

他死死地捂着脸，整个身体弓成一只虾米，喉咙里发出模糊的气音。

珂洛艾伊……

就是个傻子。

她不知道自己捡回来的孩子是只受伤了的恶魔，不知道自己身体越来越差的原因是被恶魔吸走了生命力……

“不是哦。”明明已经走了的常乐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回到了牢房门前，像是只能够洞察人心的恶魔，否认了他心中的猜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