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终 (1)(2 / 2)
你在遇见南予这么个恬不知耻的货色后,就硬生生从一个正儿八经要谋权篡位的王爷堕落成了凡人?!
这口郁结之气憋了半晌,南宫晔才在围观群众火/热的注视之下慢吞吞擡起头,“王爷说得是……南宫的确是这个意思……”
说起来,这三楼算不得高,就算是掉下去,南宫黛作为一个有气韵傍身的武学世家非普通女子,总不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摔死。
但其实,这笔交易是这么算的。
先不谈南宫黛这妮子被她爹打了三天三夜,如今已是元气大伤,别说气韵,就连驾驭普通的轻功都很成问题。
就说说南予这个人,不经意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不怕她到时候磕着瓜子儿不经意地手一松,就怕她松手之余还要顺带不经意地补上一掌……南宫黛好歹也是自己的亲妹妹。
“口头承诺我可不敢信,你这儿说得天花乱坠,你老子到时候抵死不认,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妓子如何能打得过他?”南予低着头,漫不经心地用手抠拨着南宫黛如葱指尖上的淡紫色蔻丹,“移天,去拿纸笔,我们南宫二少爷可得为我立个字据。”
“噗——”南宫晔捂着胸口愣是吐出一口老血……
5.一口老血
移天这边却顿了顿,还没反应过来南予是在七重天里当着王爷的面儿使唤他,不过一抿唇间,还是从善如流地去了。毕竟是王爷心尖尖上的人,反正过去的一个月在竹楼也没少使唤……
南宫黛还没从南予抵死不拉自己上去的气里缓过来,又见君玦的贴身侍卫移天如此乖顺如此窝囊连反都不反抗地听从南予的话,一口老血险些没有提上来……!
移天正要将纸笔递给南予,便听后者张口就来,“今南宫世家二公子南宫晔承应三月内重修轻弦阁,并奉上一万两白银恭贺轻弦阁重新开业。”
移天递给南予纸笔的手一顿,收回来之时顺带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飞快得鄙视了她一眼,低头在纸上写道:今南宫世家二公子南宫晔承应三月内重修轻弦阁,并奉上一万两白银以恭贺轻弦阁重新开业之喜。
顿笔,飞身下了楼,将手中的黄纸递与南宫晔,面无表情道,“南宫少爷,请签字吧。”
南宫晔此时的神情活像是被人捅了一刀。
接过笔的时候他郑重而又隆重地看了一眼对面的人:移天,你堕落了!
几个月前你还是一个要认认真真辅佐王爷登上巅峰的人啊!
你在遇见南予这么个恬不知耻的货色后,硬生生从一个不畏强权要与恶势力斗争到底的侍卫堕落成了走狗?!
龙飞凤舞的三个大字签完,远在府中吃茶的南宫家主南宫耀左眼皮不禁一跳,不知怎么的,就想把手里的茶盏捏碎。
南予将移天再次递过来的字据随意瞥了眼后顺手塞进了胸前的衣兜里,随后嘴角挽起一抹谦逊有礼的笑意,“多谢南宫少爷,南某与轻弦阁的姐妹们都会好好记着的。”
眼眸顺势向下睨了睨仍然挂在自己手中的南宫黛,再擡眼看向南宫晔,眸中笑意熠熠生光,“二少爷,可得接好了!”语毕,顺势就将娇滴滴的千金小姐抛向了南宫晔!
“啊——!南予!你!你说要拉我上去的!!”
南宫晔还没从沉痛中缓过来,一个猝不及防!反倒是一直注视着如今完好无损出现在自己眼前的南予没有说话的东华辰怔愣了片刻后,一个腾身跃起接住了被抛下来的南宫黛。
南予直起身漫不经心地扭了扭脖子,又拍落了手中淡紫色的蔻丹屑。君玦将剥好的瓜子都放在手掌心喂到她口边,她也顺势一口吃了。
吃的时候舌尖不小心扫过掌心,留下一点湿漉漉的痕迹,君玦不动声色地拿回手继续微微低头剥着瓜子,嘴角却几不可见地一笑。
正在南宫晔向东华辰道谢之时,方才朝那黑衣人追出去的易日已经回到君玦身边,俯首在地,眉宇紧皱在一起。
“王爷!属下该死!未带回黑衣人!”
君玦点了点头,“起来,说清楚。”
“是!”易日起身依然俯首道,“属下追出去后才发现那黑衣人有接应者埋伏附近,与开始潜入七重天的黑衣人不同,属下与埋伏者交手数招险些无法抽身,”顿了顿,易日若有所思地看了眼南予,“而且,属下觉得那人身法及其诡谲歹毒,倒是有些像……像南姑娘的风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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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黑衣之人
一直秉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南予这个时候才顿住了嗑瓜子儿的手,擡头莫名其妙地看了一眼易日,眯了眯眸子,露出白森森的牙齿阴测测道,“你确定?”
饶是一向对下属十分宽厚仁慈的君玦,此时也因他口中毫无遮拦的“诡谲歹毒”四个字沉了墨色的眸子,有些审视地瞥了眼易日。
易日自知说错话,不禁把头埋得更用力,却还是用力颔首道,“属下不敢欺瞒王爷,更不敢诬蔑王妃……咳,诬蔑南姑娘……”
王妃。
这两个字着实熨帖,以至于君玦接下来的神色可谓是一转八千里,甚至颇有一种“小子不枉我栽培,是个极有前途的”的意思。
“没你什么事了,下去吧。”君玦嘴角噙着一抹与眸中同样浅淡的笑意,示意易日退下。
移天瞪大了眼看向刚刚顶撞了南予如今却免于责难的易日——“王妃”两个字也是能随随便便就口误的?!臭不要脸的!这招也太阴险了!
前几日七重天一干暗卫联同着奉命回来向王爷汇报的易日一起搭伙儿吃了个饭,因在七重天雅间内,所以席间大家聊起王爷的八卦是丝毫没有避讳。
以至于后来有人喝高了,说起王爷喜欢南予姑娘真真儿是喜欢得紧,来之不易的灵丹妙药一车车地往竹楼送,每天早晨除了练剑便是画其画像,据说是聊以解相思,甚至有时候一个人把玩连心锁也能笑得一派柔情缱绻,列举了诸如此类等等。
因此,这群大老爷们儿就笑着一语道破真理:“兄弟们,这是王爷心尖尖儿上疼的人,以后咱若是惹得王爷不痛快了,可晓得怎么做了?”
——太机智了!
易日一本正经擡头直起背,转过身的那一瞬间暗暗在心底给七重天那一众三八竖起了大拇指。
不过话说回来,此事有些蹊跷。
别人不知道,南予却是清楚的,隐匿在七重天的暗卫打架功夫一流,整个七重天可谓防守一绝。由此推断,这个身法与自己相像的黑衣人方才多半是被七重天的暗卫发现,与其交手不敌后,打算挟持南宫黛抽身,却没想到自己打伤了他救下南宫黛。
不过南宫黛为防掉下去而抓她的那一把倒是给了黑衣人足够的时间从三楼逃出去。
七重天的暗卫不能在暗地里将黑衣人解决,易日这样的高手也不能将他追回,这个人的实力着实不可小觑。
最为不解的就是,他来七重天究竟是何目的?又为什么会与自己的路数相仿呢?
君玦见南予低头思忖,清秀的眉微蹙,抿唇给她倒了一杯茶,递到嘴边时才道,“我会吩咐人追查,有消息就告诉你。”
南予略挑眉看他,片刻,接过茶盏时点了点头。此时既然无法得知真相,南予也就不再放在心上,此事便暂且告一段落。
殊不知,这个黑衣人的出现,昭示着南予那放置了数年未曾解开的心结与纠葛终于快要系成死结,又终于,快要解开。
夜幕降临,皎洁的月光将深蓝色的天空缀得明亮,稀疏的星辰像是在瀚海翻滚,明明灭灭而不知疲倦。
千帐春灯,万人之城,远眺所及的绿树上披满萤火,被系了红色绸带与绣了并蒂图样的锦囊,而盈江此时已经倾泻流转出盏盏粉红娇憨的莲花河灯,呈现出的旖/旎风情与倒映在江面上的那弯皓月交相辉映,衬得夜风柔和温婉,一如河岸上手提莲灯与情郎散步的闺秀们。
今日是花月节,正如映荷莲碧所说,很热闹。
今日的轻弦阁,更是张灯结彩,美不胜收。张灯结彩是轻弦阁,美不胜收的,是南予。
作为轻弦阁的花魁,南予自认并没有纨绔二世祖这个职业当得称手,以至于在月娘让她换上流光曳地望仙裙去接一位了不起的嫖/客时她还没来得及反抗就被锁在了闺房。
然而这位嫖/客也着实没有一点点嫖/客该有的猥/琐,因此在南予看来,他和自己也算是同道中人——不敬业,很好。
7.神秘男子
眼前的男子眉目清秀至极,天青色印着墨竹的绸衣拢上白色的纱衣,衬得他清俊孑然、疏离淡泊,但这样舒气的容貌却意外的配上了一幅玩世不恭、吊儿郎当的调调。
不知怎的,南予觉得这样的调调竟将眼前清秀无害的人霎时间衬得疏狂狷介、恣意随性,明明一副堕落红尘的模样,却莫名感觉他如何也不受世俗的束缚。
一时间,她觉得眼前这个人十分的魅/惑人心,若是一旦爱上,便会沉沦其中不可自拔。
此时这位风/流倜傥的男子正坐在茶桌前把玩着手中一把白色的扇子,以一种纨绔少年的姿态倜笑着看向她。
所谓敌不动我不动,南予作为一个专业的杀手自然是深谙此道,更何况被君玦那腹黑坑了无数把的实战经验告诉她,好奇心是会害死猫的,这个时候,只需要认认真真的端杯茶。
青衣男子约莫是将南予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最后低低地笑了下,用他那清朗的声音道,“我听月娘说,南予姑娘几月前本已下定决心要接客,却又在接客的第一晚上将那人揍了一顿?如此说来,姑娘是没什么接客经验了?”
南予放下茶盏,漫不经心地捋着头上系的丝绦,嘴角邪气一弯,挑眉道,“无碍,我揍人有经验。”
青衣男子也是邪气一笑,却十足地明朗清澈,撑着折扇起身向前凑近了南予,在她耳边缓缓道,“你可打不过我。”紧接着又是爽朗的一声笑,坐下身用手抵着下巴,歪头看她,“你不想知道我是谁吗?”
毫无疑问,南予还是十分想知道的,尤其是在想到月娘已经决定在求娶自己的南宫家和九方家间选一个作女婿后,南予就对这个能说动月娘让自己接客的男人更添了几分好奇。
“一个有钱有权的——”南予稍作一顿,同样歪头看向他,一字一顿笑眯眯道,“嫖/客。”
青衣男子被噎了一下,只一瞬,他转着手中折扇,笑意盈盈地看向她,“我可是有恩于你的人。”
“有恩于我?”南予果然又正儿八经地打量了他一番,确定自己没有见过眼前这个人后,她拎起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顺口问道,“你究竟是谁?”
男子噙着一抹自信而又欠揍的笑,扇子一抖,习惯性耍帅,“你猜?”
“不猜。”南予耷拉下眸子张口就喊,“莲碧,送客。”
“诶喂,我说你这个人能不能有点儿情/调?”青衣男子“啪”地一声收了扇子,狠狠皱了一把眉。
南予起身悠悠走到窗边,回眸看他,“你现在要么就坐下来说清楚,要么就打开门自个儿出去,待会儿你想讲的时候,小爷我还不乐意听了,憋不死你。”
青衣男子听及此,轻笑一声道,“门外月娘派了人把守,如今还真走不了门。”
走不了门?
南予灵眉一挑,顺手给他开了窗,“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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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瞠目结舌
轻弦阁大堂内座无虚席,满堂喝彩,很有一派萎/靡不振自甘堕落的祥和景象。
“哎哟,玦王爷!这是什么风把您给吹这儿来了?”月娘转过头拿着粉黛色锦帕迎上君玦的时候笑得无限谄媚,脸上的脂粉也是一层层地掉。
君玦刚跨进门槛儿便擡头看了眼南予的房间,只见门口把守着四个粗壮的大汉,他不禁蹙了蹙眉,“予儿在里面?在做什么?”
月娘笑盈盈的神色一顿,呵呵赔笑道,“她啊……她、她正在闺房里陪客人呢……”
“陪客?”君玦凌厉的眸子看向月娘,带着一丝危险而又地意味,“不知是什么样的客人,麻烦月娘给本王请下来。”
移天确信,自家王爷的脸色在听到“闺房陪客”四个字的时候彻底黑了——不知是什么样的客人,胆子倒是挺大。
“哎呦,王爷,这……这会不会不太好啊?月娘我不过是个开风月场所的,那里面的人可是九方家的小侯爷九方越,你也知道,小侯爷他我是惹也惹不起、打又打不过,若是他追究起来……”月娘神色中颇有为难,话还没说完,君玦直接打断道——
“我道是谁,你去吧,若是他问起来,你就说本王这个人位高权重,所以飞扬跋扈了一点儿。”
月娘吓得一个激灵,赶忙点头应是,转身就带着一帮人跑向二楼南予的住处,然而还没等她跑到地方,就听得里屋传来一阵杀猪般的嚎叫——
“啊——!疼疼疼!!救!救命啊……!”
这声音,像足了九方家那位传说惹也惹不起、打又打不过的小侯爷。
月娘急忙让人打开房间的锁,君玦也听到了房内传来的动静,腾身上了二楼,房门打开,入目所及之处的场景直教人瞠目结舌——
这位九方小侯爷以一种诡异的方式被困成了麻花丢在地上,双脚从背后驾到了肩上,双手从后面抱住双腿,南予就蹲在他面前一边用手将他的头往水盆里按,一边狰狞而又丧心病狂的笑。
这么高难度的动作不仅没有得来看客们的一丝同情,反而引得一干围观群众打心眼儿里直想由衷的赞叹一句:啧,不愧是练家子儿,身子骨倒是挺软!
整个剧情的转折可谓是毫无联系,事到如今,跳脱到现在这一步,趴在地上成团的九方越也表示压根儿没有一点点防备!
天晓得他方才也就是突然一时兴起想看看南予脸红害羞的样子,纵然语气和动作都显得略微轻/佻下/流了那么一丁点儿,你也不能趁我低头倒茶伸手就朝脸打啊?!耍流/氓三个字是能随便说的吗?你见过长得像他这么俊的流/氓吗?!
片刻之后,在隔壁雅间内,面对九方家这位娇生惯养的小侯爷的血泪控诉,南予跷着二郎腿斜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