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终 (3)(2 / 2)
“别吵了,我头有些疼。”
“最后一句!”苏酒儿蹙起秀眉,“你开始不是说今晚可能要去竹林的吗?你都头疼了……还去不去?”
“去。”
22.不信这邪
“去!”辞旧楼里,南予左手一拍桌板儿擡脚踩在长凳上,右手一根筷子敲了下碗,“小爷还就信了你的邪!”
九方越笑吟吟地握住那根筷子,“这可是你说的,醉了可别怪我,撒酒疯也别怪我啊?”
“我像是会撒酒疯的人?”南予挑起眉扬了三个调,“更何况你认识我这么久,见我醉过?”
“方才你回来的时候不都跟你说了吗?”九方越低眉浅笑,“这次这个决然不是你所认识的寻常酒,喝这个酒的必然都是冲着喝醉去的。”
诚然,南予陡一打外边儿回来,九方越就拉着她一脸兴奋地说要给她过生辰,请她去喝玉壶楼喝一杯小酒,痛痛快快酣畅淋漓地醉上一场!
表情很是流/氓猥/琐,目的很是不怀好意,但试问像小爷这样儿喝酒形如灌白水之人,何来大醉一场?
然而九方越的兴头浑如赌徒嫖/客般来劲儿,偏生就吃定了南予一杯倒。
南予这个人,天生就喜欢尝试一些“老子就不信这个邪”的事儿,如此一来,两人就在这件芝麻点儿大的小事情上产生了个很大的分歧,也就造就了两人如上对话。
玉壶楼
玉壶楼乃是以酒命名,九方越口中所描述的那种喝了一杯就能倒的酒便叫做玉壶酒。
概因此酒是装在玉壶中的,由此得名。
起名起得比南予的性子还要草率,一时之间也不晓得合该评价些什么,只能坐在位置上等着上酒。
在此期间,九方越和她讲了一个故事,想要以此来打发等酒的枯燥乏味,“庭有枇杷树,吾妻死之年所手植也,今已亭亭如盖矣。”
“传说酿造此酒之人与妻种下枇杷树后发妻亡故,思念成疾辗转多年,种下的枇杷树已繁盛茂密,他便摘下枇杷以相思酿酒,与妻一别经年,阴阳两隔再无聚首,酿成之酒汇聚世间情之大悲,已是相思深痛入骨,故滴饮辄醉。”
“传说而已。”南予撑着下巴,“他的悲恸岂是我们可以感受,我们又没死了发妻,怎么就也能一滴辄醉?这酒是不是下了什么药材在里头?”
九方越修长的指尖在桌上打着节奏,一本正经地看她道,“如此感人肺腑的故事你没有丝毫动容便罢了,竟跟我来深究这个?”
南予挑了下眉,没待说话,一声吆喝传来,小二托着酒壶走近了。
“二位客官,你们的酒!”小二笑眯眯地将玉质的酒壶放在桌上,再摆了两个酒盏,“请慢用!”
九方越笑眯眯地把两个杯子都给她,“我不喝,一会儿你醉了我好把你扛回去。”
南予撩起眼皮看他一眼,随即给自己斟满两杯,举杯作出要喝的姿势,斜睨过去,“九方越,来的时候可是说好了,我这儿一杯下去要是没倒……?”
“一杯十万两,我记着的!”九方越掏出十万两落桌上重重一拍,满脸兴奋地看着南予。
南予仰头饮尽左手一杯的同时用右手去拿桌上另一杯,再度饮尽,啪的把酒杯往九方越面前一放,挑眉一笑,“二十万两,倒酒!”
“嚯?!”九方越惊得跳了起来,“你当真没醉?!”
这酒可是迷幻草酿出来的,压根儿不算正儿八经的酒,酒量再好的人一杯都上吐下泻了,她喝了两杯还不醉?
蠢予这酒量也忒好了些!
九方越再掏出三张十万两的银票,给她倒满两杯,低声念叨着,“这两杯喝了,总该倒了罢?”
左右手齐齐举杯放于唇畔,南予仰头饮尽,再把杯子放到他面前,眸色一片清明,“四十万两,再倒酒!”
九方越一度怀疑她是不是喝了假酒,先倒了一杯放在鼻子底下闻了闻,光是他闻都有些头晕目眩起来——这是真玉壶!
向来晓得蠢予酒量好,没想到好成这样儿?!
九方越环顾周围把玉壶楼已经醉成了疯人院的客人们:蠢予这不是砸了玉壶楼一杯倒的招牌吗?!
九方越偏生也不信这个邪,再掏出五张十万两,他直接叫小二多拿了几个杯子过来,一一倒满。
他已经不致力于蠢予今儿个坑他多少银子了,他致力于晓得像玉壶这么猛的迷幻酒,蠢予究竟喝多少才会醉?
皇天不负有心人,就在九方越闻得都快醉晕过去了的第三十八杯后,南予趴地上了!她趴地上了!
九方越泪流满面地堪称以光速从桌子上爬起来去摇南予:老子赔进去三十八张银票才好不容易给你灌醉了,怎么的也得带你撒一回酒疯看看外面的世界!
PS:“庭有……如盖矣”取自古文《项脊轩志》
23.这个逆子
很快,九方越就尝到了作茧自缚的滋味。
“你、你先下来行不行?!”九方越站在树下仰头泪目,“大晚上的你爬那么高作什么?!”
平日里没见她醉过所以不晓得,蠢予一旦醉起来真他娘是一件惊悚恐怖的事情!
半刻钟前,九方越见识到了南予这人于摸杆子爬树一事上的非凡造诣,他就是转了个身,再回头的时候她已经趴在树上薅起灯笼来了?!
“我要!吃野果子!”南予愁眉苦脸地抱着一大个儿灯笼坐在树上,白衣染上一片红烛。
“你别吃那个,那个不是果子啊!”九方越咆哮,“你忘了你还有身孕!不能吃野果子的?!”
“怀的什么个球连果子都不让我吃……?”南予皱眉挥手朝天一指,洒脱利落道,“……小爷要这逆子有何用?!让他流了!”
九方越机械擡头,喉咙涌出一口老血:本侯爷来陈国没几天,从一个正常男人到断袖、从断袖到女人、从女人到偷/情怀孕、从怀孕到流产,人生经历可谓是波澜起伏丰富多彩,你这么能编爬什么树你上天去啊?!
事已至此,流了就流了罢。
九方越抹了把脸,纵身飞上树伸手就要将南予给拽下来。
岂料南予这个人醉了比不醉还要清奇,反应之迅速,猛地双手死死抱紧树干,九方越直接就着抓她手臂的姿势挂在了空中!
九方越险些没吐出血来,只得松开她先让自己落下地去,怎料南予愣愣地害怕他掉下去,在他松开自己的一瞬间,南予伸出一只手将他给拉住了?!
九方越全程懵圈:靠?!
“南爷!我错了!你吃你的果子先把我给放下去好不好?!”
南予没有理他,左手捞着他,右手又去薅挂在树上的灯笼,薅了半天也没薅到,她只好松开左手双手去薅,顿时又惊觉当时左手是不是还捞着什么,南予愣愣地低头——
“啊……!”九方越啪的落地,坐在地上擡头咆哮,“你松手之前为什么不说一声?!”
南予坐在树上双手捂着嘴偷偷笑,眼睛弯成了月牙儿,“对不起啊阿月。”
九方越怔怔地望着她,那一瞬间,好像有什么东西融化在心尖,柔软地慢慢暖焐着他。
“蠢予,你下来,我带你去吃果子。”九方越朝她伸手,朗声笑道。
南予蹭地从树上跳了下来,踉跄两步后转头,惊奇地看着他伸出的手,“你你你的手,怎么了?”
九方越抿唇讪讪地收回手,“没什……你在作什么?!那边是河!”
“小姑娘给爷笑一个?不笑?”南予勾着河边儿一位姑娘的下巴,凶声道,“你笑不笑?!”
“不……不……”被她勾的那位姑娘已经吓傻了,向后疾步退去,岂料后头乃是一片湖,她直接倒栽进水里,“啊——!”
“哗啦——”溅起一片水花!
“啊——!救命啊!救命!”
南予拍着大腿仰天大笑,转身就跟九方越上气不接下气地说,“我早知道……知道她后面是河……哈哈哈!”
九方越瞠目结舌,蹲下身子捂住脸不忍直视。
南予再次转过头,在一片扬起的水花里睥睨着坠河的姑娘,“你你你等着啊,小爷这就来救你!”
话音刚落,南予撸起袖子纵身要跳的姿势被人给拽了下来,九方越拉起她就跑,“救个毛线救!还不快跑?!”
24.要吃果子
南予一路被拽着狂奔至辞旧楼,九方越才撒开手让她自己进去,微微喘气道,“你快睡一觉去……明天早上就有果子吃了……”
南予仰头横声,皱眉大叫,“……那你呢?”
九方越看着她白皙的脸颊上红透了的两抹晕红,挑眉叹气,“我还有……”
“哦……”南予拉长了声音用手指点在他的胸口,迷醉的眸子泛着光,她暧/昧不清地奸笑道,“你要去花楼?”
“对对对去花楼去花楼……”九方越推她进楼,无奈道,“你快去睡,我怕了你了,求你快点儿睡,快点儿清醒过来……”
九方越一路急匆匆将她推到了房间门口,顺道儿给她打开门,推她进去了这才松了口气转身出去。
南予坐在床榻上摇着昏昏沉沉的脑袋许久,捂着绯红的脸嘟起嘴,狐疑地自语,“小爷作什么要听他的话睡觉……?”
“叩叩叩——”
正想着就有人敲门,南予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猛烈地甩了几下头,只觉得脑子里一片浆糊,昏得越发厉害,走到门口的时候甚至晕得撞了一下门!
这一下撞得极狠,额头瞬间被磕出一片青紫,有丝丝血意淅出来,南予还是醉得跟二傻子似的,抱着脑袋蹲下来努力想自己走门边儿上来是干什么来着?
“叩叩叩——”
直到门再次被叩响,且这次敲门声似乎急促了些,南予才晕晕乎乎地想起来自个儿是开门来了。
蹲得脚步也抽抽,踉跄了好几步,最后一个踉跄的时候她直接趴在了门上,掰门的手也有些无力,可谓是倾尽了毕生所学才把门给开开。
陡一打开门,还没看清楚是谁,南予就眯着醉醺醺的眸子睨着外面的人,捂着额头的伤还一脸不得了的拽相,“久等了!”
来的人正是说要找她要回外衣的君玦。
他着了一身绯红的衣裳,领口袖口却是雪白,青丝松散在身后,只挑了几束以简单的玉枝束了,眉目间魅惑人心的本事又长进了似的那样勾人。
此时君玦正愣愣地看着她这个神志不清的鬼模样,好笑道,“原来予儿醉了是这个样子吗?”
南予松开把在门上的手,摇摇晃晃地凑近他,捂着额间的手却没放下来,她挑眉一字一顿,“我!没!醉!”
话刚说完,南予又向前踉跄了一下,脑门儿堪堪撞到君玦的胸膛,和门板没有多大的区别,南予哼唧一声瞬间疼的又要蹲下去。
君玦微微蹙眉,伸手就将正要往下栽的她搂进怀里,拿手给她揉着脑袋,发现她额间还有另一块儿渗出血丝的淤青,应是刚才那声撞门,他低眉看她,心疼道,“我的错,撞疼了吗?”
南予趴在他怀里用力点头,点完了头却道,“没有……”
君玦怔了一瞬,“……嗯?”
“我要!吃果子!”气氛只静谧了一瞬,南予就忽然眯着眼睛嚷嚷起来,“我要吃果子!吃果子吃果子!”
君玦接到七重天报备说南予喝了玉壶醉了,拉着九方越撒了一路酒疯,那时候他正和人议事,本想着议完事去找她过生辰的,接到消息后他事情也没有议完,把一干人晾在那儿就来找她了。
没有什么事情比你重要,这是我的原则。
看了她良久,君玦轻笑一声,将她打横抱起来,低头闭眼轻轻吻在她撞伤的额上,蜻蜓点水的一下,他勾唇道,“好,带你去吃果子。”
25.要么么哒
南予口中的吃果子却不是正儿八经的买果子吃,固有思维,她就是觉得还得要上树摘!
君玦跟着她指的方向一路弯弯绕绕,抱着她走了一刻钟,也不晓得她究竟是要去哪儿,他只是看着咿咿呀呀说个不停的南予笑得很是温柔。
“好了好了就是这里!”南予勾着君玦的脖子喊停,“下来!我想要下来!”
君玦依言放她下来,陡一落地,南予就摇摇晃晃地傻笑了下,君玦牵起她的手擡眸望去,这里其实是种着一片灯笼树的河道,就在他住的院子旁,近得很。
树上也没有果子,挂的是成片的红色灯笼……且是他让挂的,因为今天是予儿的生辰,他让整个沽岳城都挂上了灯笼。
“你……想要吃那个果子?”君玦挑眉看着南予,好笑道,“而且还想要爬上去吃吗?”
“嗯呀,我们去摘罢……可是我好晕,没有刚才利索了……要不然你去摘,我乖乖坐在给他指了一棵较高的树,虚着眸子神秘道,“小爷已经帮你看好树了,你、你、你看!那棵怎么样?”
君玦随着她指的望过去,担怕她是挑了棵最高的给他,他勾唇笑,“你想坐在地上吃,还是上树去吃?”
“我啊……我要、要上树……”南予嘟起嘴,委屈道,“可是那棵树太高了,我爬不上……”
话没说完,君玦微微俯身凑近她的脸,邪魅一笑,坏心道,“那你亲我一下,我背你上去?”
南予怔怔地点了点头,然后拿双手捧起他的脸,凝视了很久,忽然就笑了,“你、你长得真好看……你叫什么名字?”
敢情跟他玩儿了半天还不知道他是谁,君玦抿了下唇,挑眉笑道,“我是你夫君,叫我陌卿。”
“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