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终 (17)(2 / 2)
窗外车水马龙,热闹非凡,来往的行人皆是一副闲庭漫步的模样,悠悠闲闲地逛着夜市。目之所及,偶尔能看到几处异光浮动,似乎是气韵交锋,还夹杂着几声灵兽的咆哮。
“你不是饿了吗?想吃什么?”言城歌轻声唤她,嘴角还是那抹恰到好处的笑,“随便点。”
南予伸长了脑袋去探,“你有没有听见灵兽的吼叫?不远处似乎在打架。”
“灵兽的叫声吗?”言城歌仔细听了听,如实道,“没有。或许是因为你如今已是兽神的缘故,对一定范围内的灵兽有所感应。陈国经常能看见人打架的。”
南予这才把头从窗子外面伸回来,瞥见身边站着的小二,随口就点了十多样菜,挥手示意他下去道,“先就这些罢!”
尽管言城歌早就对南予的食量有所耳闻,但当他端着茶瞥见呈上来的菜时,他觉得这个茶喝不下去了。
有些好笑地看着南予,言城歌微挑起眉,委实好奇道,“你晚上吃这么多,睡的时候能睡着吗?”
“我从小就吃这么多,睡得着的。”南予囫囵塞了一口馒头,低头看着菜,含糊不清道,“听说修炼的时候是不能怎么吃东西的,你以前在诡宗的时候,是不是晚上都不吃?”
言城歌给她倒了一杯茶,递到她面前以防她梗着,“我还好。以往在诡宗的时候,饭都是我做,要是我不吃,岂不是便宜了师父和陌卿?”
“说得也是。”南予接过他倒的茶,好奇地看着他,“君玦不会做饭吗?”
似乎是早已料到她要这么问,话音刚落下,言城歌就回她道,“不会。不要说做饭了,他小时候的衣服都是我洗的。”
“噗!”南予一个没憋住,刚咬进去的馒头就喷了出来,又咬下一大口,她满脸都是调侃的笑意,“你为什么帮他洗?你可以不洗啊!让他自己洗去!你小时候这么听他话?”
看着南予眸子里的笑意,言城歌也下意识浮开一抹笑,顿了一顿,他才道,“他比我小几岁,我当时只是抱着要照顾好小师弟的心态。大概洗了五年的样子,这之前我们的衣服都是师父洗的。陌卿十岁之后,我就没有洗过了。”
南予狐疑挑眉,“他要开始自己洗了?”
言城歌顿道,“不是……他有手下了,让手下洗。”
南予咬着馒头憋笑。
忽然就隐约记起一点儿自己喝醉玉壶的时候,是不是指着河边浣衣的女子问过君玦,“我以为女人是要给自己的男人洗衣服的……那边,不是这样的吗?”
彼时君玦笑得很是妖魅,蹲下身拂开了她脸上的发丝,“不是所有女人都要做这个的。我的女人可以不用洗。”
140.芙木渐深
“叩叩叩——”
两人这厢正聊得欢快,敲门声缓缓催促,南予顿住手里的馒头回头看了一眼,又挑眉看向言城歌,后者微微一笑,低声道,“你的鸢尾铃来了。”
见南予面露不解,言城歌低眉,有些戏谑地用舌尖抵了抵嘴角,再擡眸看她。
这对他来说,真是一个难得的动作。彼时月光皎洁,散在他的身上,一片清辉。
明明那么温润如四月清风的人,居然会做出这么蔫儿坏又自带三分痞气的动作来,但是却没有让南予觉得有半分地不雅,相反,这个动作他做得雅致极了。
南予第一次深切地体会到何为君子翩翩,容止似玉。
“叩叩叩——”
又是三声不疾不徐地敲门声,迅速拉回南予的思绪,言城歌也敛了神,侧头道,“进来。”
门外的人稍顿了顿,似乎向他身边的人叮嘱了什么,才推开门踏入,声音清朗,“旷幽谷炼丹师,花渐深。”
后面的女子脚步明显欢快不少,兴冲冲地跑过来拱了拱手,“旷幽谷控弦师,花芙木!见过……嗯?殿下不在?!”
南予面无表情地吃了一口菜,君玦的仰慕者真是跟她人生何处不相逢。
“芙木!”花渐深蹙眉低声呵斥了一声,“进来的时候我怎么和你说的?”
花芙木咬了咬下唇,规规矩矩地站定在桌前,擡眸不经意地看了一眼言城歌,不看还好,这么一看,眼睛立马就瞪直了,张开唇满是惊讶,面儿上颇有“卧/槽/长得这么好看”的意思!
舌头一打结,她满心激动地扣了扣桌面,“你、你……那个,旷幽谷控弦师花芙木,见过这位公子!”
南予满脸看好戏,敢情这丫的是个花痴啊?!
“不必多礼。”言城歌点了点头,然后看着两边的位置示意他们,“坐罢。”
不出声还好,这么一出声,言城歌那清冽温润的声音瞬间攻入花芙木的心房,顿时天雷勾动地火,南予都能听见她心中的小鹿抖着腿说“靠!长这么好看就算了声音还这么好听,撞撞撞!”的声音。
花渐深向来晓得他这妹妹的德性,握拳咳了一下,才坐下来,对言城歌笑道,“不要见怪。”
“无事。”言城歌微笑,“令妹天真无虞。”
稍一侧眸,花渐深看见了坐在自己右手边的南予,眸中闪过一丝惊愕,随即蹙眉道,“这位是……你的佳人?”
南予捕捉到花渐深眸中的惊愕,不禁挑起了眉,端起酒杯,想了片刻,试探道,“倘若是的话,会如何?”
倘若是的话……花芙木的心碎了一地。
而花渐深的神色就值得玩儿味了,他手中的杯子险些没有拿稳,几不可见地抖了一下,才尴尬地笑道,“这不可能罢……?”
南予的眸子微微眯了眯,看向言城歌,后者低眉倒茶,错开和南予交汇的眼神,将茶杯推到花渐深的面前,笑道,“不是。她逗你玩儿的。你知道的,我怎么可能会有喜欢的人呢。”
“吓我一跳。”花渐深似乎舒了一口气,“诶,对了,你最近还有没有……”
“没有。”花渐深的话没说完,就被言城歌径直打断,后者看了他一眼,然后道,“已经快好了,你不必忧心。”
花渐深不作多想,既然他自己都说没有再犯头疾,快要好了,那就好了罢。为了治好他的头疾心疾,给他当了这么多年的炼丹师,如今总算是要好了,自己也就解脱了。
奇怪的是,他居然没有和殿下在一起。方才在醉花阴的时候听见他的声音,一时间还以为殿下必然也和他们一起坐在上面。如今看来却不是。
不过,他身边这个姑娘……和他是什么关系?
除了苏酒儿以外,他身边居然出现了其他女子?
141.惯她揍人
“渐深,旷幽谷最近如何了?”言城歌不经意地一提,指尖摩挲着杯沿,“你们怎么会到这儿来?”
听见旷幽谷这三个字,花芙木终于找到可以插话的地方了,手往桌案上一拍,凑近言城歌激动地说,“公子!我听哥哥说殿下很快就是我们旷幽谷的新谷主了,这是不是真的?!”
言城歌下意识往后移了一些,与她拉开距离,笑道,“似乎是罢,我也不清楚。怎么,你这个样子,是不怎么喜欢现在的这位谷主温溪棠?”
花芙木撑着下巴冥想,“也不能这么说,温谷主对我们其实还好,只是,和殿下比起来,我更喜欢殿下嘛!要是殿下成了谷主,我们这些旷幽谷的人不都是他的手下了吗?那我就可以经常见到你和殿下了!”
南予咬着馒头默默翻了个白眼:就你丫这智商,倒贴给君玦当手下他都不一定要!
“你那是什么眼神!?”花芙木气急地拍着桌板儿,瞪着南予道,“方才在醉花阴的账,我还没跟你算!”
南予一脸“有本事你来打我啊”的神情,几根指头很有节奏地敲着桌子,撑着下巴挑眉看她,“给你能耐的,算算呗。”
“你!算就算!”花芙木咬牙,猛地站起滑开三步,手腕一挑,眨眼间就翻出一撮银弦,直冲南予脖颈而去!
“芙木!”花渐深狠狠一蹙眉,正要伸手去拽花芙木的手腕,却冷不防被言城歌给拦下,他面露不解地看着言城歌。
只见他嘴角轻勾,缓缓摇头道,“不必,你让她们打。我刚好很久没见识过旷幽谷控弦术的厉害了。”
花渐深一愣,瞬间明白了他话中的用意。
他必然是有自信这位姑娘能打赢芙木的,否则不会这么淡定,在晓得那位姑娘能打赢芙木的情况下,他不去拦那边儿两个打架的,反倒是来拦他这个要去拦架的!
这说明什么?!
这不就说明他就是惯着那位姑娘去打芙木吗?!
他这是故意要让芙木挨一顿打!
思及此,花渐深心中微沉。
再看向南予这边时,两人的局势已然转变!
方才花芙木放出的那一撮银弦飞过去时竟堪堪被南予用手径直握住!再带着花芙木往外一翻,两人双双在空中腾了个身!
银弦两头被南予和花芙木分别握住,僵持不下。
花芙木站得笔直,目光锐利而又严肃,视线落在南予身上,迅速打量着,并很快判断着于自己有利的形势。
反观南予,站得吊儿郎当没个章法,指尖悠悠闲闲地摩挲着银弦,同样也在打量着花芙木。
不得不说,虽然没有脑子,但是颜值还是在线的。
花芙木一身鹅黄,衬得她肌肤雪白,白纱锦带贴身缠住她纤细的腰,勾勒出她娇小玲珑的身段儿,青丝用鹅黄色的灵玉簪子束住,缀下几点犹如星子般的流苏。
最后,南予将目光径直落在花芙木露出沟壑的一片雪白上,摇头叹了口气,所以说,真是人比人气死人,是谁说的上天给了你好的容貌就不要再奢求给个好胸了她掐死丫的!
正在细细打量南予的花芙木眉间微微一蹙,疑惑地跟随着南予的视线下移,猛地反应过来,她涨红了脸大喊,“女流/氓!!”
话音未落,浑厚的气韵猛地在其手心凝聚,径直向南予的脸打去!
142.好啊请啊
南予嘴角一勾,就着手中一抖,银弦翻飞,犹如孔雀开屏般瞬间铺散开来,一把搂住当面儿冲击而来的气韵!
花芙木的银弦被南予缴了去,却没有露出气恼的模样,足尖点地腾身而起,她在上空垂眸看着南予,双手一翻,袖中再次飞出十多根银弦,结合凝在手心的气韵,一起朝着南予的面儿上打去!
南予单手将缴来的银弦收回自己手中,迅速旋身而起,足尖点在身后的墙壁上,她整个人都横了过来!
眸子微微一眯,展开双手间,被收回手中的银弦又被全数打出去,堪堪系上花芙木冲着自己面儿上袭击而来的银弦!
一根系着一根,一撮缠住一撮,花芙木的银弦再次被南予牵制!力道之精准!
南予嘴角一勾,夹住银弦的十指用力一扯,再次将花芙木放出的银弦全都缴了过去!
花芙木气急败坏,用手绞住那一地的千丝万缕,“这里施展不开!我们出去打!”
“好啊。”南予顺手在桌上拿了个馒头啃了一口,装模作样地冲她伸手相邀,含糊不清道,“请啊。”
“哼!”花芙木拂袖,很有气魄地一脚踹开门,砰的一声瞬间吸引了楼下一干正在听书吃茶的酒肉看客!
南予昂首阔步不紧不慢地跟着出来,自诩是个很有教养的人,带着三分礼貌性地微笑,叼着馒头转头贴心地轻手轻脚把门儿给关上了。
刚关上门儿,南予耳梢轻轻一动,青丝被弹起一个波浪,与此同时,她警觉地腾身而起,堪堪躲过那一掌偷袭!
花芙木那一掌劲风就这么毫无预兆地拍在门上!外开的门被她打得内开!
顾不得被摧毁的门,在楼下一众看客的惊呼之下,她转身再次挥出一掌!擡眸间却是没有寻见南予的身影!
一掌落空,正在疑惑之中,只感觉腰肢被人猛地拖住带着往大堂一扔,花芙木来不及惊呼,反应迅捷地再飞出十多根银弦缠住大堂上方八根柱子稳住身形!
“哟,反应挺快!”南予坐在二楼另一边儿的栏杆上抖着脚丫子,毫不吝啬地夸道。
不要说花芙木没看见南予是怎么从二楼这边飞到那边去的,就连楼下喝酒看戏的一干看客都没谁瞧得清楚!那个现下闲闲抖腿的美人儿动作实在是太快了!
花芙木用气韵将自己浮起来,迅速将银弦撤回袖中,腾空站在大堂上空,双手手心凝气,飞身就往南予那方打去!
南予腿一跷,纵身跃起正面儿迎向那一掌,就在那一掌边儿上旋身险险擦过,随后她十指轻动,勾出袖中银弦,绕着花芙木打了个转儿,再退开距离猛地收紧。
“啊——!”猛然被束住双腿的花芙木惊呼了一声,随即皱眉喝道,“你难道和我一样,也是控弦师?!”
南予坐在栏杆上,两手牵着银弦不急不缓地把玩,听及此,她把玩银弦的手一顿,挑眉笑着睨她,“就你这水平,好意思用也?”
143.神经病啊
花芙木咬牙,虽然她还没修炼到家,但好歹也是旷幽谷年纪最小的控弦师之一!怎么堪受这等侮辱?!
十指一抖,花芙木自袖中牵出几根银弦夹在指缝之间,手腕翻转间身后猛地拔起丈高的气墙!
招式变了……南予微微眯眸。
花芙木指缝间的银弦突然疾速抖动起来,八个气浪在她十指上同时翻起,片刻之后,“嗷——!!”
八只麒麟张开血盆大口咆哮一声,犹如被关押久了的巨兽突然冲破牢笼得了自由!突然在花芙木的指尖出现,顺着十指中的八根银弦奔腾飞啸冲了过来!
八只!?
南予凝神:智商这个玩意儿是硬伤,不要说剖神为八,花芙木这个智商担怕是连剖神为二都悟不了,那么这八只麒麟中必然有七只都是虚的!
想通此处,南予还怕个毛线!
八只麒麟自大堂上空俯冲过来,在南予的眸中倒映出对称的虚影,距离越近就越狰狞!
千钧一发的一刻,南予掏了下耳朵,突然转头冲楼下看热闹的一干三八笑着摆了摆手,“好了好了!节目就到这里了!”
眼看着那八只麒麟顺着花芙木十指缝夹住的数根银弦朝南予迅速飞奔推进,而她还有空闲转过头来跟大家谈笑两句风生,台下无一不为她倒吸了很大一口凉气!
却见下一刻,南予手中气韵随随便便一凝,反手就掀起滔天的气浪!花芙木的那点儿气韵还轮不到完全铺开就被她尽数冲散湮灭!
众人再次倒吸了一口凉气!
猛地被气韵冲开十多步远继而扑倒在地吐出一口鲜血的花芙木再次抓狂,指着南予边吐血边怒吼,“你是不是神经病啊?!!!有气韵不早点拿出来!!!”
南予气定神闲地撩了撩身后青丝,一脚踩上板凳单手叉腰冷眼看她:大招儿都是放后头压轴出场的你个瘪三儿。
不知何时,言城歌与花渐深已经走出了门,站在二楼栏杆处往大堂眺望。
“你这位朋友……”花渐深的眉头皱成了川字,他方才是想去解救亲生妹子的,但是无奈身边这位总会有意无意地拦住他,故意闲扯。此时看着花芙木吃了大亏,他斟酌了片刻,只能道,“好嚣张。”
“嗯。”言城歌的嘴角一直弯着一抹如水中映出的月般明亮温润的笑,顿了一下,他解释道,“其实今天她的心情不太好,已经很收敛了。”
“……”所以你就是故意拿花芙木给她玩玩儿好出气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