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终 (31)(2 / 2)
君玦点头,“她知道我很爱她,每一次,都绝对不会弃她。我知道她很爱我,这一次,她绝对不会逃开。”
263.看谁强迫
南予这几日的生活可以用萎靡消沉四个字来形容。
每天起来头发也不用梳,因为不用到别的什么地方去,外衣也不用穿,除了言城歌来的时候她会把外衣披上,别的时候她都躺在榻上装死,更不要说换什么好看的衣服,南予并没有那个闲情逸致天天换漂亮衣服给言城歌看,尽管言城歌每天都会来看她并给她送很好看的衣服,是真的很好看,据说是他自己描的花样。
除了吃饭睡觉洗澡之外,南予没有别的娱乐活动,直到后来言城歌让大夫来说她要是不走动,对腹中胎儿不好,她才每天坚持从塌上爬起来出去走走。
而当她出去走的时候,言城歌总是抽空出来陪着她。
而当言城歌陪她的时候,她总是会跟他玩一个名叫“你走这条路,我走那条路,看我们谁先回到原地”的游戏。
言城歌只是微微一笑,“好。”然后笑着问她,“我要是赢了,可有什么奖励?”
这真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好在南予只是怀孕了不是怀傻了,果断摇头道,“没有。”
“那这个游戏还有什么好玩儿的?”言城歌眼含笑意地低眸凝视她,“我不玩儿。”
“……”南予蹙眉,“那你要什么奖励?”
言城歌盯着她的唇,然后偏一点看向她的侧脸,随即抿了抿唇,与她对视,微笑道,“我要一个颊吻。你吻我,我吻你,都可以。”
南予终于后知后觉地明白自己是被调/戏了。
她面无表情地擡眸看向言城歌,神色有些不自然,“我不喜欢这样,也不喜欢你。城歌,你不要花心思在我身上了。不要强迫我留在这里,我不喜欢这里,不要强迫我和你一起散步,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也不喜欢被强迫。”
“你不喜欢被强迫……”言城歌淡笑着道,“君玦从前对你做的那些,就不算强迫?他逼你喜欢他的时候,他对你动手动脚的时候,他强吻你的时候,他强行对外宣布你是他的人的时候,你有没有和他说过这句话呢?你说你不喜欢被人强迫,其实也只是不喜欢被我强迫而已。”
南予愣了愣,然后点头,“对,我不喜欢被你强迫而已,他强迫我我乐意,我以前不知道,现在知道了,我为什么不反感他强迫我,因为我也喜欢他。”
后来这件事也不晓得是如何不了了之,言城歌转身走了,走之前还是冲她礼貌地笑了笑,让她有什么事再叫他。
如此过了一个月,言城歌都没有再来找南予一起散步,也忍住了没有来见她。一个月后,南予没有等来君玦,却等来了一个月不见的言城歌。
彼时南予正在脱衣服,忽然有人推门进来,她将衣服往上拉了拉,迅速拔刀攻去,不偏不倚,言城歌被她一刀划破了手臂。
南予一惊,迅速收刀,“没事罢?”
言城歌笑了笑,“没事。帮我包扎一下就好了。”
“?”南予看着他。
言城歌径自坐到塌上,“伤在手臂,我自己包不了。血流这么多,我可不想等大夫来。”说完他又微微一笑,眉目温柔。
南予妥协了,一边给他包扎,一边说道,“你可以躲开的,我看到你顿了一下,故意没有躲。”
言城歌也道,“我是为了让你看到,才故意顿了一下,否则,我可以不留破绽。我不想骗你,我知道你不喜欢别人骗你。但结果还是你伤了我,所以,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264.参加宴会
南予手中给他包扎的动作一顿,擡眸冷冷看着他,“你不要得寸进尺。”顿了顿,她松了手中的纱布,“自己包。”
言城歌用没有受伤的那只手把她拉回来,轻笑道,“我还没有说是什么事情,你就恼了。不会让你为难的,或许你还会很乐意去。”
南予挣开他的手,抿唇不语。
“好罢。”言城歌有些失落地垂下眸,自己用手拿纱布在伤口上绕了几圈,然后道,“我先告诉你是什么事情,去不去你决定。其实只是个宴会罢了,没有什么特别的,半个月后庄内的人想聚一聚,我想带着你一起。”
南予见他自己把纱布绕了几圈也没系上去,到底还是叹了口气,伸手给他系了,“你们聚会带着我干什么,不担心说什么机密的时候被我听去了?”
“要是你能陪我一起去,听去就听去了。”言城歌擡眸看着她。
南予心里琢磨了一下,反正去了也不会亏,万一真能知道些什么呢,总比就待在房间里什么都不做的好,她垂眸点了点头,“行。”
言城歌抿唇望着她微微一笑,唇瓣被抿出清浅的淡色,唇珠抿成了一条线,这个神情倒是有几分君玦的模样,不过君玦笑起来比他更邪气一些就是了,言城歌笑起来还是从前那个言城歌的模样,温柔清雅。
南予错开眼神,面无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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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月后,南予心里已有了一番计较,她一早就爬了起来,穿上言城歌让人给她送来的锦裳,任由那些聋哑的丫鬟婢女给她梳妆打扮。
言城歌好像很热衷于让她穿上那种异域风情的衣裳,一连着这半个月送来的都是异域的,往常她都没有穿过随意搁置着。
今日这一身则是宝蓝色的异域装扮,长裙曳地,露出白皙修长的小腿,上身露出纤细的腰身,但是因着怀孕将近三个月,小腹微显,于是就在如瀑的青丝上披了宝蓝色的绸纱,绕到小腹,裙边与绸纱有细碎的银铃轻响,足踝上也缠着系有银铃的红绳,衬得她足踝更加白皙纤细。
言城歌推门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她正皱着眉偏头拉肩膀上松松垮垮的衣服的场景,他愣了愣,然后走上去转到她身后,将她背后的绸纱掀起来覆在肩上,“这样就挡住了。”
南予退了两步,抿了下唇,“多谢。”
因着退了两步拉开了距离,言城歌的手有些尴尬地落在半空,又毫不在意地收回,在袖中摸出一根银色的链子,向她走近两步,拿起她的手为她戴上,见她要躲,他便一把抓住她的手,再轻柔地垂下眸为她戴着。
“这个虽然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但挺配这身的。”
“我记得这根银链子还是我刚满五岁的时候,亲生姐姐为了打发我别烦她,随意给我拿着玩儿的。她当时有了一个心仪的人,好像是一位将军吧,我记不太清楚了。她和那人出去私会,竟忘了我的生辰,自然也没有备下生辰礼,看我把她缠得烦了,便随意取下手腕上的这根银链子说是给我的生辰礼。”
“我虽然不乐意,也知道她是敷衍,但还是接过来收好了。”
言城歌说到这里,顿了一下。
南予低声问他,“你还有一个姐姐?她现在呢?”
言城歌淡淡地笑了笑,“现在……她哪里有什么现在,国破家亡的时候,都是保皇子不保公主的。我生辰没过几个月,国就亡了,她似乎是死在君玉的一个部下手里,听几位长老说,她死前还受了些……难以言喻的奇耻大辱。她那位心仪的将军大概也战死了。”
265.亡国旧事
南予不晓得他还有这些事,看他说出来的样子已然是风轻云淡,一些经久的伤痕仿佛被岁月全部抚平,但是想来,要是真的抚平了,怎么会还想得起呢,要是真的抚平了,为什么要留着这一根于他而言没有任何用处的银链子呢。
“你以前也和君玦说这些的吗?”南予轻声问道。她不禁有些好奇,他和君玦一起长大,应该也常说起这些给君玦听的,可是一想到君玦的父亲就是他的仇人,又觉得他不会将这些讲给君玦听。
言城歌给她戴好了手链,微微笑道,“你是不是在想,君玦从前和我一起长大,我应该会说这些给他听,又觉得他父亲是我的仇人,我应该不会说给他听?”
相处了这么久,南予对于他能一眼窥破自己心思这项技能已经不觉得惊奇了,只是点了点头,“好奇而已,你要是不想说也没关系。”
“我说给他听过其中一些,不是很详细,他只知道我有个姐姐,知道我有哪些亲人,哪些死于他父亲之手,哪些又死于他父亲的部下之手。”言城歌摇头,“但那是我能操控寒禅之痛以后的事情了,很长一段时间,提起这些我就痛得在地上打滚。”
这是言城歌第一次给别人讲他家里的故事。
想来在国破之前,言城歌也是一个无忧无虑的人,他在家也可以霸道任性,也可以要所有人都依着他,因为他是唯一的皇子,将来能继承一世长安,会有很多女子倾心于他,还会有很多人从他很小的时候就巴结他。
如今这么想,竟觉得那些巴结他的人都是可爱的,活在不存在的时空中,分外努力地向上爬。
他的姐姐一定很漂亮,花一样的年纪里喜欢上了一干威风凛凛的将军,憧憬未来,渴慕爱情,一个高贵的公主,穿得漂漂亮亮的,夜深了跑出去与人幽会,回来了被顽皮的弟弟发现,缠着要生辰礼,为了封住他的嘴,就给了他一根没有用处却很好看的银链子。
这个弟弟是个暖心的,还将银链子好好收起来,一直带在身上。
原本的一切都很美好。
如果没有慕知矜的野心,没有君玉的帮衬,言城歌想要的一世长安如今早就到手了。
什么与仇人拜入同一门下、什么偏心、什么寒禅之苦、什么家国仇恨、什么使命,都将不复存在。
“就算你杀了君玦,报了仇,又能怎么样呢?”南予蹙眉,“你大概也没有你想象的那么想要杀他,我并不认为你能完全不顾从前与他的手足之情,你泯灭不了。”
言城歌淡淡地凝视她,眸中冷暖变了几变,忽道,“因为我在你面前,从来不会露出与你从前认识的我不相同的一面。你问我就算杀了君玦,又能怎么样,我告诉你……”
言城歌将声音压得很低,缓缓向她靠近,南予蹙起眉,警惕着他的同时,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两步。
她听到言城歌用一种近乎黑暗的沉重声音,轻声道,“我杀他不是为了报仇,更不是为了什么风雨山庄所谓的使命,我只是利用风雨山庄的仇恨了结我的仇恨,我恨君玦不是因为亡国,是因为你。杀了他之后,我也没有打算留下风雨山庄……我要让风雨山庄也一起覆灭,什么都不剩……我要得到你,只剩下我和你……”
266.心理战术
南予的瞳孔微微紧缩,怔愣地望着他,一种无形的压力将她笼罩,仿佛穷途末路间什么都湮灭成灰的绝望,她的后背起了一层凉意,细密的鸡皮疙瘩在手臂上层层立起。
她望着他,皱紧眉,“你……要灭了风雨山庄我没什么意见,可对你来说,风雨山庄内的长老都是你父母曾经的旧部,或是与你血脉相连之人,而风雨山庄内生存的别的人,都与你无缘无故,为什么?”
南予想不明白,她并不可怜风雨山庄的人,说到底这和她没什么关系,她只是觉得很疑惑,言城歌竟然有这么想法,她和君玦一直揣测的是言城歌回到风雨山庄是为了帮庄内的人一起复仇对抗君玦……
可是如今言城歌却说自己只是为了利用风雨山庄,要君玦和风雨山庄鹬蚌相争,而他自己早已摸清了风雨山庄的内部结构,知道风雨山庄的死xue,掌握了风雨山庄内所有的信息,到时候想要毁了这里简直易如反掌!
他要的不是什么血债血偿睚眦必报,他要的只是单纯的毁灭绝顶!他要的是将所有人置之死地的快感!
南予大概能了解言城歌的想法,通俗一点儿说,就是报复社会。
不管有没有宿仇,有没有情谊,只要是他想要毁灭的,就要去放肆的毁灭一场!
就像是君玦分布在秦国的暗卫,言城歌让千夙用蛊毒操控了那些人,将那些人都变成尸蛊,他心里大概不止是为了报复君玦,更多的怕是他原本就想要毁灭这些人,让他们成为行尸走肉,看着他们成为这个样子,就觉得无比快慰。
南予一瞬间只觉得自己浑身发麻,一阵阵凉意冲上头顶,让她险些没有站稳,幸好言城歌及时伸手揽住了她的腰,将她扶住了。
言城歌才轻轻一笑,恢复了原本温润儒雅的模样,“吓着了吗?我故意吓唬你玩儿的。站稳了,你这要是摔下去,腹中的一双龙凤可就不保了。”
南予背脊一寒,她猛地望向言城歌,双眸明亮如冰刀。
明明语气还是温柔如水的,可南予偏偏就在他的话语中听出了一种别有深意与意味深长来。
不晓得是不是因为她在风雨山庄里待了这么久,警惕惯了的原因,心思变得敏|感了些,或者是初为人母,护犊之情油然而生的缘故,但凡嗅到了一点儿不怀好意或者淡淡的危险气息,都会防备如斯。
或许言城歌这句话只是单纯地说了一个事实而已,如果南予没有听他方才那一番言语,根本就不会觉得这话有什么,本来她滑胎的几率就大,站不稳摔下去腹中孩儿确实可能不保,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