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机(2 / 2)
宇文倾没有说话,他只是向前走了两步,逼至莺儿身边,冷眼打量着她,嘴唇抿成一条线,目光如冷箭,浑身散发着寒冷的气息。
就这样对峙着着,四下一片静默,约莫一刻钟。
莺儿终于妥协,倨傲的表情一点点褪去,垂下眼睛,不敢直视他,忙后退几步。
“段叔讲过的规矩,你没有记住?”宇文倾语气淡淡,眼光仍钉在她身上。
“奴婢知错,刚才冲撞了将军。任将军责罚。”她慌得跪了下来,连连请罪。
我摇摇头,这么就被吓到了?
“我让你做,自有道理。”宇文倾的语气不瘟不火,但偏偏有一种压人的感觉,“我手劲儿大,大春又莽撞。我怕弄伤了夫人,你来正好。”
“将军说的是。”她嗫嚅道
“起来吧,去看看大春的水有没有烧好。”
莺儿起身,逃也似的跑了。
我看了宇文倾一眼,他好像被烫了一般,连忙移开眼睛。
“心照不宣。”我暗笑道。
“把手覆在胸口上,循着圆周搓揉,再从小腹顺下。”宇文倾背对着我站着,指挥着莺儿。
莺儿脸上有几分不情愿,手上却不敢怠慢,做的倒也尽心。
我半闭着眼,紧咬着牙,她的手每动一下,我就疼的浑身战栗,但也只能忍着,实在顶不住,就闷哼两声。
不过,胸口沉沉的重量似乎减去不少,呼吸也顺畅了许多。
我看了一眼莺儿,淡淡道:“有劳了。”
她别过脸,面上似有愧色。
大概揉了五六次,她撤去手,接过用热水浸润过的绢布,帮我把胸口擦拭干净。
淤血化开后,全身舒服了很多。
我用力擡头,用眼瞥了胸口,一个青紫色的手印还没有下去。
想起那天在皇宫里的遭遇我就怒气填胸。
“奶奶的!”我暗骂道,“下手也忒狠了!”若不是那几个刺客当场身亡,我一定十倍讨回来。
莺儿翻过我的身子,把我肩膀的伤口也清理一番,敷上药粉。
肩膀凉丝丝的疼,我咬着牙,只能靠在心里骂人来缓解。
“将军,夫人的伤清理好了。”莺儿似乎温顺了许多。
“你回去吧,改日叫和月来看看她嫂子。”宇文倾的语气也温和了些。
门又“吱呀”一声关上了,我转头一瞥,宇文倾竟还在。
“你怎么还不走?”我皱眉道。
“往里靠。”他竟解了外袍,看架势要上床休息。
“我没事,你快去休息,明天不是还要当值么?”我语气有些不耐。
他突然沉默了一阵,半晌,才僵声道:“不用了。”
我愣了片刻,也不明白他什么意思。
他僵立在床边,看我一动不动,丝毫没有让出地方的意思,面上有些不悦:“我留在这里,你夜里伤痛发作,也有个照应。”
我也懒得和他较劲儿,身体往里靠了靠,他就吹了灯烛,在那一边躺了下来。
黑夜里一片沉寂,身边的宇文倾无声无息。我却躺卧不安,心里清醒得很。
真是一对奇怪的夫妻,我无奈的扯了扯嘴角,睁着眼睛望着黑暗的头顶。
睡意全无。头脑越清醒,身上的痛劲儿越清晰。我哼哼呀呀几声,终于忍不住翻了翻身。
宇文倾蓦地惊醒,翻身下床点了烛火,低头看着我,目光里有几分忧色:“又发作了?”
我侧过脸,咬唇不语,却感觉他的目光一直在背后烧灼着我,索性又转过脸来。
“我的伤早晚会好。你若是真的内心有愧,就给我自由。”
烛光里,我一瞬不瞬的盯着那双碧瞳,语气强硬得没有商量的余地。
他微微一笑,有几分苦涩:“等你伤好了,就自由了。”
“真的?”我有些不相信,猛地一撑身子,直起上身,直勾勾地看着他,眼光里带着狂喜。
他明白我的疑虑,把我的身体放在榻上,淡淡道:“我被降职了,大冢宰派我去宜阳修筑防御工事,为齐公的对齐战略做前期准备。”
我心里一惊,云絮果然没说错,宇文护确实将他外派了。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冷冷道。
“你跟我一起去,不用再被囚禁着。”他又在我身侧躺下,淡淡道。
“你疯了!”我又撑起身体,冷冷瞪着他,“行军筑垒岂是儿戏,我一个女子去做什么?”
他把胳膊枕在头低下,侧过脸,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我可不放心把你留在家。”
我心下一寒,冷笑道:“是怕我告密?我若是有此想法,早就在那日进宫时,就找机会告诉大冢宰了。你还能安然躺在床上?”我的目光逼了上去,不容他有退缩的机会。
那两道平静的湖水终于掀起了浪涛,他倒吸了口气,脸色几经变换。
我心里松了口气,现在至少弄清楚一件事:宇文倾绝不是站在宇文护这边的,否则他不用这么惊惶。
良久,他慢慢喘出一口气,垂下眼眸,沉声道:“就算这样,你也得跟着我走,否则我照样把你囚禁在家。“他顿了顿,又道,”我不能冒险。”
“呵,是么?”我凉凉一笑,讥诮道,“行军主帅带着女人,你怎么跟部下解释?”
“这好办。你扮作军士,做我的护军。”
“你疯了,我没受过训,你叫我去送死么?”
“你可以学,北魏有木兰从军,你有何不可?剑术、骑术,你不都通晓么?“他闭着眼,轻飘飘的说,”当然,你要是嫌军旅劳顿,在家囚着也可。”
“宇文倾!”我咬着牙,声音骤然拔高。
他将红烛吹灭,好整以暇的躺下,淡淡道:“别不服气,我对你已经做出很大让步。这点要求,过分么?”
我瞪了他半个钟头,终于愤愤躺回原位,扯过被子,蒙上头。
心里长长一叹:真是自作孽不可活,一步走错,再无退路。
作者有话要说: 自作孽啊自作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