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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旅2(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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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走的匆忙,竟忘了自己应先尝一尝,如今看来,这汤水应该没有问题。

然而,我还是高兴得太早了。

一阵起起伏伏的咳嗽声传来,还有汤水泼洒到地上的声音。心里蓦地一惊,循声一望却见:

将士们喝了汤后,都捂住嗓子剧烈地咳起来,抓过干饼,拼命往嘴里塞。

杨素见状,也接过一碗,尝了一口,他眉头紧蹙起来,那口汤水憋在嘴里,硬是没咽下去,一口喷出来。

他的脸色慢慢沉了下去,我见形势不好,拉着老赵就要撤,但已经晚了。

他唤住我,悠然走过来,挡住我的去路,挑挑眉毛,问道:“今天的汤是谁煮的?”

闻言,老赵立即把脸扭向一边,缄口不语。我垂下头,躲过了杨素犀利的目光。

“是你吧。”他靠近我一步,“擡起头。”

“小王犯了热病,是属下代他做的。“我讷讷回道。

“你当咱们军中盐太多了么?“他眉毛一横,脸色冰冷。

原来汤做咸了,可那么一大锅水,我也确实拿捏不好。

若是直接认错,定免不了责罚,不如试着辩解一番。

干笑了两声,我决定用科学拯救自己:

“杨参军,军士们在大热天训练一上午,肯定没少出汗,盐分流失严重,容易昏厥。汤是咸了点儿,但也可以补充盐分……”

“你自己去尝尝。“杨素直接打断我,递给我一个碗。

那碗汤被他直接灌入我嘴里,我被汤水一呛,一口气喘不上来。舌头被咸得直打转,喉头也如着火了一般,我剧烈一咳,捏住嗓子直接吐到地上。

纵然吐了出来,嘴里的水分仿佛被蒸干一般,渴得要命。我不敢看杨素,情知这次确实捅了篓子。

“你难道不知邙山之战?”杨素冷声道。

我当然不知,但这时候表示否定,无异于火上浇油。索性保持沉默。

“西魏大统九年,太祖与高神武在邙山交兵。西魏军饱食干粮,准备夜袭,结果却一败涂地。你可知为何?”

我依旧垂着头,不说话。

“擡起头!”杨素突然厉喝一声,宛如惊雷在平地炸响。

我浑身一颤,才犹疑地擡起头,却仍不敢直视他。

他脸色发青,目光冰冷如寒刃,是我从未见过的可怕神色。我心里暗叫不好,这次自己定要栽跟头了。

“西魏军饱食而行,连夜奔袭,结果疲渴不堪,高神武甚至没主动出击,就轻而易举将西魏军击垮。那一次,西魏军被斩首三万多级,连太祖都险些被大将彭乐所擒……你以为汤水过咸是小事?若逢两军交战,那会使我军将士体力尽丧,不战自溃……”

杨素没有严厉呵斥,但话语依旧冷肃如冰,一句一句,宛如寒针般扎在我的心头。

更要命的是,他的话没有夸张的成分,直指我从未考虑过的严重后果。三营将士疲累了半天,再喝下咸汤,必会战斗力尽丧,若是齐军恰好来袭,恐怕……

我心一颤,不敢去想那个结果。那不是我所能担负的。

“念你是新来的护军,我本不想为难你。而你非但不承担罪责,反而妄图狡辩。若全军将士都如你这般,各自为宜,无视军法,逃避责惩,又怎能严整军队,凝聚军心,一抗强敌?”

他没有疾言厉色,但句句像绵绵的刀子,把把插在我心头,逼着我去面对现实。

“梁宇知罪,任由参军责罚。”我向他一拜,主动领罪。这实非我愿,但看这形势,杨素必定要处分我以正军心了。

“赵常,你回去重做几锅汤水,送到各处。”杨素先把老赵支走,转而又对我说,“至于你,就到我军大营的纛旗下跪上两天,一直到明天的这个时候。”

我霍然擡眸直视着他。

“这比军棍要好多了吧,你还有何异议?”他的目光冷冷压在我的头顶。

我的嘴唇颤抖了一下:此刻就算宇文倾在此,他也不会为我求情,将帅失和,是行军大忌,他定不会为我一个人乱了章法。

僵立片刻,我艰难开口:“梁宇……领罪。”

此时已五月多了,午后的地面烫的要灼伤皮肤,粗粝的沙子咯在腿上,几乎要嵌到我的血肉里。我在那面纛旗下跪着,全身重量都压在双腿上,膝盖像被磨烂一般疼痛。

热辣的日光打在我头顶,浑身几乎要被烤化一般。袍服和铠甲裹在身上,闷得我喘不过气来。我体内仿佛燃着一团火,从内蔓延到外,寸寸血肉都焦灼着。

眼前的景物越来越模糊,我的呼吸也越来越费力,脑子如灌了铅一般沉重。四周的光芒渐渐暗淡下来,我应已跪了一午后了。迷糊中,身子再也挺不住,直直跌在地上。

其实,我也是故意的。

再次醒来时,我没有如自己所愿般躺在榻上,而是仍歪倒在这粗粝的地面,浑身上下都淋着水。几个军士把我的身体扶正,让我继续跪着。

杨素打我身边走过,冷冰冰地说:“既然醒了,就继续领罚。我军没有羸弱如病羊的士兵,你身体这般不结实,我还定要把你练出来。”

挨千刀的杨素!我现在连骂他的力气都没有了。中午没有吃饭,一下午的跪罚早将我的体力耗尽,头脑中一片恍惚。

身体倒了一次,被人扶起,再倒,又被扶起……也不知持续了多少次……

再次睁开眼时,已是深夜,凉风阵阵刮过,我略微清醒了一些。然而,脖子一凉,擡头一望,天上竟淅淅沥沥的下起了雨。

五月的雨虽不大,却缠绵不绝,从夜里一直下到第二天。虽隔着铠甲,我的衣袍仍是湿透了,冷风透过雨丝打入我的内里,浑身酸麻僵冷。

宇文倾又是在哪儿?他定然安然卧在榻上。若不是他,我岂会受这折磨?他睡得可还安心?

我无力再想。

雨一直到第二天夜里才停。当火亮的日头再次悬于头顶之际,我终于眼前一黑,直直向前栽倒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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