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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困境(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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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言,我不由得怒气填胸。他后一句说的是什么烂话?小王不也是男人吗?与他有什么区别?他这话说的好像我跟小王有什么暧昧情结似的。我真想抽他一巴掌。

他见我不支声,索性撩起军被,揭开我的衣领。

罢罢罢。

我象征性地反抗了一下,遂不再动,任他施为。两日前身上破烂的军袍都是他给换的,我还较什么劲儿。

药粉匀匀地洒在肩膀的伤口上,火辣辣的疼,宛如辣椒水渗入血肉里。我咬着牙,没吭声。

紧接着,小腿上的窟窿也被换了药。腿下又是一阵热辣辣的酥麻感,小腿忍不住颤了起来。

唉。我已经无力哀叹自己悲催的命运。在这次荒唐的穿越里,我已经确定自己被这个没节操的作者设定为苦情女主了。自己就像个打不死的小强,一次次撞上枪口,又一次次侥幸逃生,但次次都弄得伤痕累累。

但命运终究掌握在自己手里,小人物也能逆转乾坤。

想了片刻,我终于下定决心,侧过身,直愣愣地瞅着宇文倾,木然开口:“这次战事了结后,你就把我休了吧。反正我们也没有孩子,正符合‘七出’之名。要不跟着你,我早晚会丢了性命。”

说也巧合,我的每一次遇险都发生在和他定亲之后,我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和他八字相冲?其实,被休掉也没什么不好,反正在长安我名声已经够烂了,也不介意再烂一点。而且就算宇文直对我有积怨,他也不会娶一个被逐出夫家的女人吧。如果没人敢娶我也无所谓,至少过得安稳。经历几次生死危局,我才真切体会到,一切都是浮云,活着才是最实在的。

见他半天不语,我悄悄拿眼打量了他一下,他的眼眸里还涌动着惊愣之色,但面色已渐渐沉下来,说的严重点,就是有些阴沉:

“当初你我婚约是陛下指定,如今怎可轻易翻覆圣意?“

他的眼眸渐渐结上了一层寒冰,复杂微妙的情绪被冻结起来,语调也变得古怪:“而且前些时日,不知是谁跟我说‘要风雨同舟’,‘在一条贼船上混事’的话,她若忘了没关系,我可还记得清清楚楚。”

他一字一句,咬得极为清晰,我听着,就如一颗颗寒钉钉入肺腑,浑身都渗着凉气。

看着他脸上陌生冰冷的表情,我的心骤然一缩,竟没了底气,避开他犀利的目光,讪讪开口:“我非君子,戏言何必当真?”

“哦,这样。”他嘴角微翘,脸上掠过一丝嘲弄的表情,“可惜,就算我想答应你,你也先问问齐军肯不肯。目前,斛律光的大军已经驻扎在建安、崇德两城二十里外。熊耳山大营被毁,我们的粮草维持不了多久。你还是先看看我们能不能活下去再说吧。”

他的语气十分平静,仿佛在汇报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什么?”我不禁失声,一把撑起身子,眼神死死钉在他脸上,“斛律光不是被韦孝宽和杨敷牵制在汾北吗?怎会突然南下?”

“呵,大冢宰那步棋只能应付一时。斛律光不是傻子,他怎会看不出韦孝宽只是虚晃一招?汾北一带边境绵长,杨敷和韦孝宽守住汾州和勋州就很吃力,若朝廷不加派人马,根本没有太多精力跟斛律光虚与委蛇。”

“那齐公呢?他的援兵还没到吗?”我接口道,总觉得事情还没那么绝望。

宇文倾轻轻瞥了我一眼,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反而反问道:“你知道咱们府库里的粮草和禾杆为何会短缺么?”

我摇摇头。如果说像前两日那样,齐军纵火毁掉周军府库,我能理解。但五六月以来粮草以缓慢的速度流失这事,实在超出我的思考范围。

宇文倾轻叹口气,脸上现出一抹苍凉之色,这表情让我看了都一阵心惊。

“因为,”他缓缓开口,”宇文宪并未南下和我汇合。一个月前,他在汾北攻破了斛律光修筑的几座堡垒后,就引军南下,从北面包围了宜阳,切断了宜阳守军粮道!而直到李迁哲将军到来,我才得知这个消息。”

我难以置信的摇了摇头。无法相信这背后的真实含义。

宇文宪切断齐军粮道一月有余,宜阳守军是被逼无奈,才对宇文倾的府库下手脚吧。碍于宇文宪的威胁,又怕向宇文倾暴露缺粮的事实,他们只能小偷小摸,不敢全力出兵、大幅动作,否则会被端了老巢。

但这样说来,齐军应该早已得知周军在宜阳一带修筑堡垒的事实。那他们为何没有丝毫反应?他们又有什么打算?

我一时间想不明白。

如今,建安、崇德二城已经基本建好,若没有斛律光的威胁,宇文倾一行人已在南面对宜阳守军构成了重大隐患。宇文宪没有按约定出牌,莫不是要来个南北夹击,一举攻下宜阳?

但如今形势变了。斛律光领军南下,但宇文宪按兵不动,仍据守在宜阳北线。他这一举动着实意味深长。

“是不是因为防城已被筑好,他就把我们这一千人当做弃子?”半晌,我涩声道,实在无法相信这番令人心寒的推论。

宇文倾微微颔首:“不错。其实斛律光若不南下,我们即使缺粮,也能抗一阵子,再和宇文宪来个前后夹击,倒也不失为一条上策。但没想到斛律光比宇文宪更绝,他直接舍掉宜阳,直取我们这几座防城,看似舍大取小,其实是想一举切断宇文宪的退路。而我们,只是白白为齐军修筑了两座城防而已,对他们有利无害……”

我恍然大悟,半年以来辛苦筑防,竟都是为他人作嫁衣裳。

难怪齐军不理不问,他们是故意的。

但想想宇文宪的态度和举动,心里又是一阵苦寒。

我摇摇头,苦笑着,实在无法相信沉勇刚正的宇文宪竟会如此决绝冷血,那一千人的性命,真就那么微不足道?

“当初洛阳邙山几次战役,宇文宪多次被斛律光、段韶等人挫败,他这回是要不惜一切夺得一次胜利。对于一个统帅过十几万大兵团的王公来说,一千人太微不足道了……”

他静静说着,眼里已没有了怨怼,似乎已将未来看得通透,而且默然接受了这个现实。

“可是我们有李迁哲将军的支援啊?”我依旧没有放弃。

“呵,”宇文倾凉凉一笑,“他的军队加上我剩余的人马还不到三千人。三千人抵挡三万人,是什么概念?何况对方统帅是周军最为忌惮的斛律光……”

他看了看我,又开口:“其实,我最无法信任的就是李迁哲。宇文直看似前来支援,但只派了两千人,又没有粮草支持,实在是杯水车薪。与其说是支援,这部分军队更像是观望、试探和投机,若前方有利,他会趋之若鹜;若是前路未卜,我猜他会偷偷撤军吧……”

我愣怔地看着宇文倾,仿佛溺毙了一般,眼里最后一丝光芒熄灭了。而且他没有说出一个最致命的的事实,周军熊耳山大营的府库已经毁了,剩下的粮草不知能支撑多久。

“对不起。”良久,我埋下头,低声道,“若是我早点发现那个人就好了。若没有内应,大营府库也不会轻易被毁……我什么也帮不上。”

此刻,我才发现,最让人绝望的事情,不是险恶的困境,而是明明清楚困难何在,却依旧无能为力、无力回天,只能任由自己一步步滑向深渊……

这大概就是小人物的尴尬命运吧。若有用,则会被权贵驱遣;一旦失效,则会随意丢弃,没有一丝犹豫。

“你何必自责?赵常随我从齐国归来,跟在我身边多年,我都没有发觉,你又怎能轻易看透?”他微微叹了一口气,“他实在是掩饰得太好了……我竟忘了,他的妻儿都滞留在齐国……”

就在前两日,赵常已经从周军中消失了。提到他,我突然想起咸汤一事和小王的话,心里渐渐明白过来,那恐怕也是老赵的手笔吧,为的就是不让我干涉他对粮草做手脚。他开始向我示好,大概也是为了博得宇文倾的信任。可惜可惜,我还一直把他当大哥。

我想看看宇文倾的表情。他与赵常共事多年,恐怕更会心寒。

然而,他的眼眸里只有深深的无奈,却没有怨怼,似乎能理解和包容一切。

我被他这副神情深深刺痛,想说什么,但都感觉多余。心里喟叹了一声,我慢慢握住他的手。

他的手微微颤抖一下,手心冰凉,没有一丝热度,我能感觉出,那是从心底蔓延出来的绝望。我也明白刚才请他休掉自己时,他那种冷漠反应了。

片刻,他擡起我的脸,看着我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

“你只需照顾好自己,并不用帮我做什么。只要让我知道你站在我身后,我一转身就能看到你在那里,这就够了。”

他一向冷淡的眼眸竟微微露出炽热的光,仿佛黑暗深渊里燃起的希望之火。我的心不由一动。

而后,他附到我耳畔,轻声道:“其实,也不必太过绝望。我还有一枚未动的棋子,不到最后关头,我不会轻易使用。”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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