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煎熬(2 / 2)
好在他并不糊涂。
对上他那审视的眼神,我又自觉地低下头,淡淡开口:“我自是希望他能活着。但他的生死握在卫公手上,只系于你一念之间。我作何期望,又能决定什么?”
看我这般妥协的态度,宇文直满意地笑了笑,随即起身走过来,扬声道:“本公已和皇兄做好谋划。皇兄也下旨召回宇文倾,让他复任禁军右卫仪同将军。届时,我会放独孤伽陵入宫。”
心底的阴霾被骤然驱散,我难以置信地盯着他,欣喜溢满胸臆,充盈到每个角落,嘴唇磨动着,却咿呀地说不出话来,只觉宇文直此番看起来,都不那么面目可憎了。
看来他是下定决心了。
我向他躬身一拜,郑重开口:“卫公能作此决断,国之大幸。”
他冷哼一声,没有说话。
我还俯着身,保持行礼的姿势,但隐隐感觉有些不妥,踌躇片刻,又道:“只是,皇帝未经大冢宰同意,就让宇文倾复职。大冢宰难道不会疑心么?”
“陛下以宜阳之战大败斛律光为由,对所有参战军官都进行封赏,宇文倾只是其中一员。大冢宰和我五哥虽仍驻兵在外,但仍领了头功。别人不会疑心什么。而且宇文倾本就是大冢宰的‘亲信’,不是么?”
我这才稍稍宽心,小皇帝这一举动,并非刻意提拔宇文倾,在外人看来,他主要是为宇文护和宇文宪表功,宇文倾只是顺带沾光而已。此事做的滴水不露,既拉拢了宇文护,表明皇帝对他的重视和信赖,又暗中将禁卫统领权交给宇文倾,以方便他行事。
“如此,我就预祝卫公一举成功,为国除孽,早登显位。”我淡淡奉承了几句,“只是卫公功成之际,不要忘了你的臂助。独孤伽陵虽只是个棋子,但卫公若宽和以待,才能彰显您的美德。这样必能博得陛下好感,他才放心把大冢宰之位交给您啊!”
我望着他,目光带着暗示,这番话说的这么露骨,他应该能明白。
宇文直冷冷一笑,不置可否,只是丢下一句话:“届时,本公会让你亲眼见证一切。”
言罢,抛下一个背影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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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和七年三月十四日,大冢宰宇文护从同州返京,皇帝宇文邕出城亲迎,并在文安殿为其表功。
“待会儿进了皇宫,照我吩咐,便宜行事。”宇文直靠在车中软榻上,闭目淡淡道。
“我明白。”我恭声回道。
马车辚辚的驶入皇城,悠然行在御道上,显得有些慵懒。
宇文直倚在车中,把手枕在脑后,一脸安闲。看着模样只像去觐见皇帝,绝对不会让人联想到危险的举动。
我如今着了一身宫装,做宫女打扮。我不知宇文直带我进宫有何意图,也许是利用我的身份让皇帝放心,也许只是单纯想让我见证他的手腕和魄力……
我垂首坐在车中一隅,双手绞着衣角,心里紧张的发慌。
今番要对付的可是那个连弑三君,权倾天下的权臣啊,稍有不慎,便是满盘倾覆,连带皇帝都会被拖入万劫不复的境地。我——岂能不怕?
我深吸了几口气,想让自己尽量保持平静。
一旁宇文直感受到我的紧张情绪,不由得笑了笑:“你在担心?”
我点点头,脸紧紧绷着,呼吸滞涩,一时说不出话来。
他眉毛一扬,眼光微冷:“怕什么!当初可是你劝本公如此决策。此番若是败了,有本公为你陪葬。若是胜了…”
他眼睛微微眯起,不再往下说,目光别有深意。
“陛下已布好局,今日皇城禁卫由宇文倾督管,内宫值卫则由天官宫伯中大夫长孙览总揽,都是陛下信得过的人。只待宇文护一入城,就可以瓮中捉鼈。”
“那我们接下来要做什么?“我擡眸问道。
“刚刚宇文孝伯已派心腹传话,此刻宇文护正在文安殿和陛下商议公事。我们先去往含仁殿拜见太后,届时相机行事。”
闻言,我深吸了一口气,微微颔首,也不再言。
作者有话要说: 浣衣局貌似是个被写烂的梗,尤其是清宫戏里,于是我又狗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