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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六章 番外:冬·访友(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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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过越迷津起得摇摇晃晃,看起来已喝得有些多了。

“唔。”秋濯雪忽然紧皱眉头,待越迷津走过时,伸手扯住他的衣摆,不依不饶道,“这是什么意思?是在暗示秋某不劳而获吗?”

越迷津看了他一眼,叫风满楼都不禁捏了一把冷汗。

最终越迷津什么都没说,只因他什么都说不出来了,忽然一头栽倒在地上,贴住秋濯雪的腿,彻底不省人事了。

秋濯雪一怔,随即放声大笑起来,伸出手轻轻拍了拍越迷津,见他不醒,无可奈何地摇头。

风满楼不能纵情饮酒,対酒量并不评价,只道:“难得见你带朋友来。”

“我不是带过杨小友来吗?”秋濯雪漫不经心地回答,懒散地伸开腰肢 。

风满楼道:“那是烟波客带来的客人,不是秋濯雪带来的朋友。”

烟波客与秋濯雪是略微有些不同的。

烟波客救下的人,当然跟秋濯雪的朋友更加不同。

其实朋友的朋友未必就要做朋友,慕容华从没到过北疆,伏六孤跟风满楼更是素昧生平。

他们偶然看到上等的药材与妙手仁心的大夫,便立刻想到风满楼,不过是纯粹出于対秋濯雪的爱屋及乌,而非是他们之间存在什么紧密的羁绊。

秋濯雪当然不曾勉强过他们之间建立关系,然而越迷津不同。

至于是哪里不同,秋濯雪也说不上来。

说不上来,不代表没有答案,秋濯雪懒洋洋地笑道:“那就当,凡事总有例外?”

风满楼平静道:“我看得出来,你対他很不同。”

秋濯雪忽然坐起身来,脸上被酒气一蒸,好似红霞弥漫,眼睛却亮亮的,看起来再清醒不过,想要灌倒他,只怕还要再喝上一夜才行。

他懒散地伸出手去,像是撩拨一只猫一样轻轻抚摸越迷津的鬓发。

“难道你在怪我冷落你了?”秋濯雪的神色一下子变得很狡黠,慢慢拖长了音调,“不会吧?”

这是秋濯雪惯用的手法,倘若遇到什么他不愿回答的话,他就轻巧地将同样的窘境抛给他人,令他人慌不择路。

他既知道如何叫人舒坦,自然也知道怎么叫人坐立难安。

风满楼不为所动,看着他不安分的手,甚至意有所指:“这样的冷落,我求之不得。”

这让秋濯雪忍俊不禁:“我发誓绝不会対你做这种事的。”

他低下头看了越迷津一眼,又擡起脸来対着风满楼笑了笑。

一瞬之间,风满楼在那双本该平静无波的眼睛里看到了不加掩饰的情意,忽然明白了感觉到的怪异与不合理之处。

秋濯雪见他沉默,又问:“怎么了?”

风满楼想了片刻,他说:“没想到,我居然全都说准了。”

秋濯雪好奇:“说准了什么?”

风满楼就将之前的猜测跟他说了一番,这把秋濯雪逗笑了,甚至将酒碗都笑掉在地,滴溜溜地在地上打个转,倒盖住了:“你怎么跟杨小友一个模样?”

“不一样。”风满楼平静道,“我说対了,他说错了,这就很不同。”

虽然他本以为秋濯雪是喜欢女人的。

秋濯雪含笑望着他:“杨小友好歹亲眼所见,你可是瞎蒙,纵然说中了,也不过侥幸而已。”

这让风满楼有些欣慰,他想:濯雪果然比荀伯记忆好多了,一下子就接住了我的话。

他们在月色下又聊了很久,与往日往年并没有任何不同,荀伯姗姗来迟,遣人搬了几坛酒来,生怕喝得不够尽兴。

秋濯雪喝酒,向来越喝越清醒,夜半时分,他扶起越迷津要与风满楼道别。

“你并不是希望我见他。”风满楼忽然开口,“而是希望他见我。”

秋濯雪回头一笑:“有什么差别?”

风满楼如隔岸观火,他的瞳孔里燃烧着秋濯雪的情意,却困惑不解何以能如此盛大,如此浓烈,几乎摧毁秋濯雪留给他的所有印象:“有差,你在他身上失了分寸。”

酒气让秋濯雪忍不住开始叹息:“你应该去改行去月老庙做庙祝,解签占卜测姻缘,样样俱全。”

风满楼矜持地点了点头:“若我缺钱,我会考虑。”

秋濯雪叹气道:“有一个总是清醒的朋友,大概坏处就在这里,你希望他闭嘴的时候,他偏偏不知道该闭嘴。”

风满楼微微笑了下,在变回一个好朋友之前,他问了最后一个问题。

“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风满楼问,“濯雪,它就像是什么?”

秋濯雪顿了顿,这次他没有回头。

“没有任何东西能够形容。”

越迷津青涩的睡脸正沉沉地压在秋濯雪的肩膀上,他温热的吐息一点点渗透衣物。

我带他来,非是因为慷慨,更非是因为怜悯。

我邀他来,是因想与他纠缠更深、更多,像编织一张细密的网,并非只有我与他,而是无数条丝线绳索,错综复杂地将我们紧缚。

等秋濯雪慢慢消失在黑暗之中后,风满楼才站起身来,他望向栏杆边悬挂的灯笼,取下一盏来。

灯笼的纱罩被轻而易举地揭开,几只向火的飞蛾仍毫无所觉,翩翩起舞。

其实在练剑时,风满楼已隐约有这样的感觉,他无法堪破最后一关,隐隐约约之中,有什么东西限制着他的心境。

他望着那些将死的蛾,环绕着索命的焰。

风满楼自认不畏惧死,可活着有什么不好,活着便能欣赏到许多东西。

这些消散的情绪是为延长他的寿命,拖缓阎王的脚步。

他放下那些是为了活,可如今看起来,却又像另一种死。

风满楼轻轻掐灭灯芯。

飞蛾顿时四散了。

他什么都没有感觉到。

他的剑感觉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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