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上党骨(十一)(2 / 2)
管事妈妈一次便收到两颗上好的灵石,嘴笑得难以合拢。
她收下灵石后,用丝帕轻轻甩勾王沂的脸,笑道:“懂得懂得。”
王沂再取出一颗上品灵石,魅惑笑道:“本公子要喝这里最烈的酒,看最辣的美人1。”
管事妈妈娇羞地诶了一声,道:“公子,这还用着到您说,妈妈我啊,一定给公子您安排最有经验最美幻的舞,您就把心放在酒里吧。”
果不其然,那管事妈妈安排了坊内最辣的美人。
宓沈自然不喜别人接触,自己落下了个结界,准备倒些酒品尝。
宁阶见此,也落下结界,帮宓沈从灵袋中取出酒杯,满上后递给宓沈。
其他的姑娘虽疑惑,但也识趣,纷纷把娇媚用在王沂手中。
王沂也来者不拒,由着美人侍奉。
酒酣情浓之际,王沂一脸可惜地摇头:“这舞不好看。”
经验丰富的,拿着王沂的手放在自己薄纱前,兰香自红唇吐出,掠过王沂的脸,蛊媚笑道:“那公子便瞧一瞧奴家这舞如何?”
王沂轻轻合上,瞥了宓沈与宁阶一眼,道:“今日我兄弟在,改日本公子再来瞧一瞧美人你这舞到底圆不圆润。”
这位经验丰富的姑娘心下了然,知道王沂的目的不在姑娘身上后,便直接问道:“那公子到底想看何舞呢?”
王沂叹了一声,道:“自然是真实情感的爱恨离别带劲儿。”说着,他的手轻轻挑起那姑娘的下颔,道:“不知道美人自己有没有?”
那姑娘大大方方笑了一下,道:“奴家的爱恨情仇带着一股贱家子气,哪里比得上大人物的带感。”
王沂的眸光闪了一下,他端起酒杯凑近喂了那姑娘一杯酒,眼中闪着恶意道:“不知道奴家这胸中有几折呀?”
这姑娘喝完酒,脱下披在肩上的薄纱,露出妙曼的身材与修长的脖颈,微微颔首擡眉笑道:“应有尽有,不知公子要听谁的一折。”
王沂哈哈大笑几声,面上旋即露出了几丝阴狠:“他娘的,他杜清雕的凤凰刺现在是独领风骚,可他娘的瞧不起谁!本公子还年轻,咱看看是谁的武功冠上玄北!”
姑娘一听便知道是跟杜府有关。
她轻轻抚着王沂因生气而剧烈起伏的胸膛,道:“公子莫生气。他杜清雕哪里比得上公子。”
王沂听言来了兴趣,他拿起一块灵石放入这姑娘的锁骨间,道:“这话怎讲。”
这姑娘不动声色把灵石收下,依偎在王沂肩上,抚着他的胸膛道:“这杜清雕啊,起码在讨姑娘喜欢的这一点,是半分比不上公子的。”
宁阶听言,目光不可遏制地看向宓沈。
但宓沈如同在桃花厅一般,低眸细品着杯中的烈酒。
宓沈见到宁阶看他,伸手递了一杯酒,道:“阿阶,陪为师同饮一杯。”
宁阶伸手接过,笑道:“好。”
王沂轻轻抚了一下她的肩头,道:“继续说。”
这姑娘站起身,拉起她的姐妹们,魅惑笑道:“此中故事,自然是好酒与好舞最为相配。公子,奴几个给您舞一折可好。”
王沂直接把放灵石的袋子扔在桌子上,仰身躺着,笑道:“若是符合本公子心意,这些都是你们的。”
姑娘看了一眼那鼓鼓囊囊的灵袋,露出了志在必得的笑:“公子,那您可瞧好了哦。”
率先响起的是编钟的声音。
宁阶抿了一口酒,眼神微微暗了几暗。
旋即再是琴弦鸣起,不过这琴弦声不像是编钟故意营造出的沉重,反而带着少女阳光花书下的轻松惬意。
烛火亮出,一个丫鬟扮相的女子以极其稳重的节奏,以膝支琴,半低垂着头敛着眼,透露出一丝引人心动的温柔,换膝稳琴走了出来。
这时,出现一股笛声,琴弦停了一瞬,顷刻,琴声慢慢依附笛声,像是少女捂着一颗滚烫的心慢慢靠近清冷之地。同时,先前的欢快消失,带上一丝小姑娘难以言说心事的小心翼翼,去缓缓附和笛声。
半蹲在后面的人此刻把蜡烛点燃,光投射在屋内那刻,一个女扮的男子风度翩翩吹彻着玉笛。
微风起,清瘦的身影倒颇有杜承那几丝文人的风骨。他见婢女走过,放下了手中的笛子,踅身背手静静看着婢女靠近自己。
……
这个故事其实很简单,就是一开始杜承嫌弃那位姑娘是婢女,转眼跟世家女定下婚约。
当晚,姑娘割断琴弦,扔进了湖中,不再弹奏。
女孩不再弹奏后,杜承吹笛无人应和,他站在花树下,望着那帘明月,心中不可遏制升起一股孤寂感。
他想起了那位应和他琴声的婢女。
杜承行随心动,不顾婚约在身,去寻曾被他嫌弃过的婢女。
冷雨打着梧桐,杜承在阁楼转角处看到了婢女。但姑娘与同另一个侍从躲在房檐下躲雨。明明冷雨刺骨,可姑娘却笑得宛如花开。
杜承见此醋意大发,故意让侍从去解决一件棘手的事情,不出所料,那侍从死在了**之中。
姑娘一开始并没有多想,但杜承的妒意逐渐加深,在一次姑娘再次拒绝杜承要迎她为小妾时,杜承醋意大发,告诉了姑娘那侍从是他故意设计死的。
姑娘大骇,她想复仇,但杜承的母亲对她有恩,有几次她便可成功,但她却下不去手。
痛苦与恨意的不断滋生,无时无刻不再困扰着这位姑娘。
最后在老夫人的帮助下,她逃出了杜府。
姑娘逃走后,杜承也无心婚事。与世家女的婚事,就此不了了之。
烛火一亮一灭之间,便更换了时空。
这幕戏的结尾是杜承路过花楼,一些富家公子哥搂着歌妓高高坐在露台上。歌妓在那些公子哥授意下,说着嬉皮话,指桑骂槐刺激着杜承。
宓沈见到此幕忽道:“阿阶,你说这幕戏的快感是身份高的公子爱上婢女,与世家择偶不同而被嘲笑,还是世家公子哥爱上婢女最后被甩而被嘲笑?”
烛火朦胧下,宁阶看不清宓沈的神情。
在无法知晓对方何意时,反问是种好方法。
宁阶反问道:“师尊如何认为?”
宓沈闷了一杯酒,声调仍平道:“倘若这姑娘是地位高阶的女修会如何?”
宁阶想了想,道:“倘若戏中之人是灵力高强的女修,那她什么都不需要做,只需坐在那里,戏中的男主人公凑上去,便会成为戏中公子哥们的笑话。”
宓沈点点头:“的确,从一开场便会成为笑料。”说完,他不动声色地又闷下了一杯酒。
宁阶蹙了一下眉头,伸手夺过了宓沈的酒杯,道:“师尊莫要再喝了,多饮伤身。”
宓沈倏地擡手摁住了宁阶取酒杯的手,他的目光没有看向宁阶,而是微微擡眸看向台上。
宓沈忽道:“台上人的悲欢离合,或许是应了现实中人的感情。但最怅然的,永远是当时故事之中的人。故事落幕,一切痛苦全然消散。”话落,他慢慢把目光转向宁阶,道:“阿阶,故事落幕之后,故事之外,你可莫要怅然,,定要做洒意之人。”
宁阶顿了一下,擡眸盯向宓沈,忽道:“师尊,可故事之外,悲痛之后,就真的对彼此没有一丝情绪了吗?”
说完,他倏地一笑,“师尊,更何况我们又该如何得知——我们是故事之外的旁观者,而非是事中人?”
宓沈静静看着宁阶的眸子,他的眸子中全部映着自己。
倏地,宓沈擡手,任由着宁阶取走了他的酒杯。随后,他把手放在膝上,低颔敛眸不语。
宁阶取走酒杯拿出宓沈的茶杯,为他倒了一杯灵茶。宁阶意外地没有再多问,只是在递茶杯时朝宁阶又靠近了一点儿。
王沂大喊了一声爽,把桌子上的灵石全部扔到 />
姑娘们哄抢一通后,再次来到王沂身边,帮他捏肩捶腿。
那位魅惑十足的姑娘比较机灵,她瞧见宓沈那边氛围比较低后,轻轻扯了一下王沂的衣袖,努嘴示意。
王沂早就注意到宓沈的情绪不对,但戏要演全,只好没注意到。见有人提起,王沂挥了挥手让屋里的人全部出去。
宓沈轻拢了一下衣袖擡眸看向宁阶,淡声问道:“阿阶,这则故事你信多少?”
宁阶回道:“两成。”
宓沈紧接问道:“哪两成?”
这两成很简单。
一成是杜承的确有过一位擅琴的婢女,这名婢女最后也的确离开了杜府。
另一成则是杜承心中的确有一位寄挂着的女子,不过这名女子不一定是这位擅琴的婢女。
宁阶回完,宓沈看向王沂。
王沂无须等宓沈开口询问,直接回道:“三成。”
宓沈神色不变,道:“多出哪成?”
王沂回道:“这名婢女是逃出杜府的。不过是何缘由,晚辈不知。”
宓沈这下把所有目光都集中在王沂身上,“既然不知,为何这般猜测?”
王沂啪地打开他那把折扇,笑道:“直觉。惦念一个人的直觉。”
宁阶淡淡看了王沂一眼便不再理他,而是凑到宓沈跟前去,问道:“那师尊,您认为这则故事有几成。”
宓沈也不直接回宁阶,他淡声道:“到底几成,今晚一听便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