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汝嫁殇（四）（1 / 2）
浮朔微动，宁阶往后退了一步，向王真行礼道：“叨扰了。”
王真：……
王真虽然有很多话要吐槽，但是人家师尊在这，瞧这模样肯定又是一位护短的人，还是算了吧。
王真也是一个心大的人，用着宁阶他们还有求于他暂时不会对他动杀意的心态，故作仙风道骨地点点头，旋即从宁阶面前蹿走。
宁阶走到宓沈身边，低声喊道：“师尊。”
宓沈轻声应道：“嗯。”
宁阶唇蠕动了一下，但他最终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敛下神情，安静地走到宓沈的身后。
擦肩之际，宁阶忽听宓沈道：“阿阶，师尊没有失望。”
宁阶倏地停住脚步。
宓沈继续道：“儒雅洒脱世人都喜欢并推崇。”他转首看向宁阶，“为师的确希望你能成为这样的人，因为这样的性格虽然有时可能会吃些亏，但能让你过得很好。”
宓沈虽然只有短短的几十年，但这几十年里他经历了太多太多。
白帷高冷，虽尊高，但平常却难以拉拢人心。
李眺圆滑，众仙门之中顺服者最甚，但战时却也最易分崩离析，难以领导众人。
唯有他的师尊白阑，儒雅近人，说一不二，得以沧浪之战前期，梁陵派才最先整修护住一片净土。
如今他已仙去多年，但无论是民间还是修仙门派，提到五大派掌门时，赞不绝口的只有雪栏仙尊。
宓沉没有收过弟子，也不知除了授予法术外该如何教导。
但他想过宁阶的未来。
他希望他的阿阶，不要像自己跟白帷，可不能成为李眺这种容易被别人捏住的人。
那时，他大致便想让阿阶成为一位儒雅、极具分寸且洒脱之人。
后又见二师兄与五师姐的日常，这更加确定他该如何抚养宁阶。
宓沈擡手轻轻抚去飘落在宁阶身上的树叶，道：“师尊还是之前的话，为师所做的一切的初衷，都是希望你平安顺遂，如你心愿。”
宁阶刚刚笑得温雅实际却乖戾的举止，的确让自己有些惊讶。
但并非有恶寒与膈离。
他自始至终都只是想让宁阶过得舒坦。
若儒雅无法带来，乖戾也未尝不行。
宁阶擡起头看向宓沈，再次确认道：“师尊，您真的不……”
宓沈颔首：“无丝毫假语。”
宓沈虽这么说，但宁阶蹙起的眉头并未松开。
宓沈见此眉头不觉轻拢：“你不信？”
宁阶淡淡摇头：“弟子始终明白师尊的初心。但……”
宓沈问道：“何如？”
宁阶静静看着宓沈。
他的左肋涌起不可名状的阵痛。
良久，宁阶淡然一笑：“师尊以后便知了。”
宓沈显然对这个答案不满，但他也能猜到宁阶想问什么。
宓沈开口道：“有些话为师在上党便想说了。阿阶，你到底在担心什么？”
他知道，宁阶刚刚想问自己为什么不开口问他会有如此行止，想问自己如果他注定不会成为一位儒雅之人，那自己会不会失望。
可是，他已经把自己的态度告诉了他。
——无论他成为什么样的人，只要他能在这红尘之中随心不逾矩地活下去，他就不会给予任何约束。
既然宁阶知道，
那他到底在忧心什么？
又在忐忑什么？
宁阶暗暗叹了一口气，心知果然是瞒不过宓沈，于是开口道：“师尊，弟子心底的确藏着事。只是说出在别人眼中便是痴人妄语，可若不做，搔心挠肺，不得安宁。”
宓沈不知为何忽然想起了杜承，他暗暗攥住了手，不动声色道：“可因杜承？”
宓沈情绪波动虽未，但宁阶却一瞬便捕捉到了。
宁阶稳定心神，问道：“若是师尊，会何种选择？”
宓沈道：“随心便是。”
宁阶不觉往宓沈面前走了一步，压低声音道：“若明知对方不愿，可还要随心？”
宓沈心中升起一丝疑惑。
听宁阶此言，应是两人之事。
若是两人之事，又谈何惊世骇俗？
宓沈虽不解，但他仍擡眸淡声道：“若你不做，永远便不知对方愿还是不愿。”
宁阶一愣，还未等他回话，便听伏凇喊道：“砚信，不得无礼。”
宓沈与宁阶骤然被此话吸引，转眸看向王沂。
王沂见众人都望向自己，只好堪堪收手灭了指尖的火，拿着扇子指向王真，道：“是他让我放的。”
宓沈看向王真，道：“何故？”
王真见王沂收了火，遗憾道：“看来只能拿回家再吃了。”说完，他看向宓沈，问道：“仙师既会法术，要不来个传说中的阵法，直接送我回家吧。”
宓沈开口道：“你并未回答本尊的问题。”
王真一愣，道：“不是回答了嘛，就是我饿了，正好有鸡，又有人会火，直接烤了吃呗。”
此话一出，众人的眼神微变。
这个王真是真的糊涂，还是假装掩饰。
平常的祭品都不吃，更何谈充满禁忌色彩的祭品。
宓沈看了一眼宁阶，宁阶得到宓沈的眼神之后往前走了一步，旋即从灵袋中撒出灵粉。
顷刻之间，法阵落成。
宁阶看向王真，道：“方位。”
王真脸上浮跃出喜意，连忙把家中的方位报了出来。
宁阶凝神，指尖源源不断泄出灵力。
顷刻，一阵狂风起，旋即席卷了众人。
等风散后，王真睁开眼，见到面前的建筑，忍不住打了一个响指，眉开眼笑道：“没错，是我的房子。”他一手提着鸡，回身对宁阶他们道：“我先进去煮鸡，你们先去客厅等我。里面有水井，客厅有茶碗，一切轻便啊。”
说完，丝毫没有身为主人的自觉，也不管宁阶他们，直接提着鸡就进了大门。
此时，李磷他们的心思也不在王真的待客之道上。
李磷微微惊愕道：“这便是传说中的瞬移之阵？”
宁阶颔首，大方承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