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难参破(二十二)(2 / 2)
他当时以为是落笛用了自己送给她那些祛除混沌之气的药,后来他分明发现那些药被埋藏在花坛之中,分文未动。
黄承轻轻叹了一口气:“你说落笛是因你被人拉踩而抑郁。的确,落笛有抑郁之结,因为若不再经一次除魔,她的生命在不久后就消散在人界,但是她已经没有办法再去寻除魔之术。”
“至于你被拉踩,的确,她会生气,也会心疼你,但是她从来都不在乎你和江楼的修为。她经历了太多,知道平常才是福,她宁愿你和江楼心气平和地度过此生,否则她当年也不会选择颓废的你!”
李眺有些受不住,他往后踉跄了几下,才勉强稳住身子。
黄承继续道:“李眺,你好好想一想,尊夫人有没有劝过你不要在乎外面的评价,有没有告诉你在她心中只有你和江楼的幸福安康才是最重要,更是有没有告诉过你,不管你在别人被人拉踩的多重多破碎,你在她的心中仍是顶天立地的盖世英雄!”
李眺不停地回想。
没错,是这样的没错。
落笛她哪怕临终也是眉头紧蹙。
她不放心自己,她在不停地忧心自己会不会因别人而毁掉自己!
……直到咽气前,遗言也是——鹤城啊,与自己和解吧!鹤城啊,我看不到你自己与自己和解,放心不下啊……
黄承看着双目猩红的李眺,痛声道:“所以,害死她的从来都不是别人,而是你自己内心的魔欲!”
最后一击,直攻软肋。
李眺再也承受不住,哐地一下跪在地上。
他悲声道:“落笛!”
有人不吃教训,见李眺状态不对,心思一转,取出了弓箭,借着人群的遮挡,把箭头对准了李眺。
嗖!
箭射了出去。
李眺哪怕再疯魔,也不会由得小人得意。
他爆发出灵力,那箭瞬间改变了方向,直接刺入它主人的心脏!
人群中一阵**。
有人怒吼道:“李眺,事到如今,你竟还死不悔改,仍残害人命!你不仅害死你的妻儿,还想拉着整个修真界陪葬!你的罪行简直是罄竹难书!”
“呵呵。”
李眺站起了身,瞳孔竖了起来。
他道:“没错,我才是害死我妻儿的真凶。但是!”李眺的声音阴沉起来:“你们这群伪君子真小人也是加害者之一!”
说完,李眺疯狂扭曲的面色逐渐恢复了平静。
他踅身看向护着李磷尸体的谢秾,低声道:“谢秾,把我身上的剑岭鞭解开。”
人群中再次爆发出一声怒喊:“恶贼,你又想耍什么花招!”
白帷向前走了一步,意外道:“谢秾,解开他身上的剑岭鞭吧。”
谢枝阻拦道:“不可!怎可……”
不能谢枝说完,白帷便擡手打断她:“我们都消灭不掉李眺心中的魔,哪怕是用尽所有门派中最狠辣的招式,这个魔依旧存在。但是,李眺他本人可以。”
谢枝叹了一口气,道:“全听白掌门之语。”
谢秾抿了抿唇,擡手凝灵召回了剑岭鞭。
李眺晃了晃自己麻木的胳膊,身子僵硬地走向谢秾。
谢秾敛下目,攥紧了李磷已经僵硬的手。
李眺走到李磷面前,他擡手摸了摸李眺冰冷的脸,眼中涌起热泪。
他哽咽道:“磷儿,是为父害苦了你呀!”
在众人拿着剑步步紧逼的局势中,李眺没有太多时间再想自己儿子忏悔。
他擡手取下李磷手指上的惩戒塔。
众人见状,不自觉停下,甚至有人还因恐惧往后退了几步。
李眺轻轻摩挲着手中的戒指,低颔讥笑道:“这人世间,真的是无趣极了。”
落笛,我不想再撕面具了。
我好想你啊。
我真的好想再见你一面,哪怕我早已不配。
话落,一道灵光闪过,李眺倏地被吸进惩戒塔。
戒指悬空,旋即掉落在地。
谢秾瞳孔一颤,心脏骤痛。
惩戒塔毁其魂魄,千万年无法再次聚灵。
哪怕明知李眺罪有应得,但她一时还无法斩断对李眺的情感。
在一片“魔头伏诛”、“大快人心”中,谢秾颤颤巍巍用灵力取起惩戒塔。
她怔怔看了许久,这才伸手徐徐拂去上面的灰土,轻轻戴在李磷手指发青处。
李眺死后,之前那个说要如何安置白西郡的人再次站出来。
“诸君,魔头已经伏诛,我们是不是应该把精力放在白西郡百姓以及白琥身上。”
众人冷静下来,才琢磨出隐藏在这话背后的利益。
是啊,必须现在趁着人多势众,解散水沉,占据白西,赢得白琥!若此刻放弃,其他四大派肯定也会把水沉瓜分,他们本来就占据了极大的地盘,要是连白西都跟自己争,这也太不要脸了!
于是,众人纷纷支持现在解决白西郡一事。
白帷自然也看出他们心底真正要的是什么,他淡声道:“既然诸君都为白西百姓忧心,可有良策,不妨说来让大家共同拿主意。”
白帷轻描淡写地把皮球踢了回去。
利益就摆在他们面前,若是他们往前一步就揭来他们为利而来的虚伪,但若向后退一步放弃这唾手可得的肥羊,他们又心有不甘。
最后,有人站出来道:“此事既是由水沉掌门一手谋划,难说水沉众弟子丝毫未知。在吾看来,水沉需废派解散众弟子,以防仍有李氏余孽再演今日悲剧。水沉解散之后,白西交由仙门百家共同处理,至于白琥嘛,”他的脸上露出了傲慢的神色,“自然是有能力者护之。”
此人前面的话,众人倒是附和,但对于白琥能高者据之却十分的不满。
人们纷纷引经据典,真可称得上慧光普照。
“白琥不可依据修为高强来强调归属,你看水沉,他们就是修为高强又滋生了野心,才导致今日生灵涂炭的悲剧。”
“私以为不可以依能力高强来判断白琥归于哪个门派,我派赞同以德行为标准来决定其最后的归属权。”
“我派倒是与刚刚那个门派持反对意见。众所周知,圣人少有,现行之人,哪个不是披着虚伪的面皮过活。而且,德行一事易变,又易拉帮结派,我派私以为还是按照修为高低来决定白琥的归属为好,毕竟德行可以伪装,但能力却不行,强者大家有目共睹。”
……
没有一个人在乎祭坛上的宁阶。
不过在仙玉的灵力下,宁阶身上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修为也已恢复,至于再次修复好的骨头,还是需要静养,否则还是一碰即碎的薄冰。
宜信帮宁阶医治之后,便冷眼看着台下自诩雅然行径却宛如闹市才出现此景的修士。
他攥紧了手,刚想站起来,就被宁阶一把拉住。
宁阶轻轻拍了一下宜信的手,旋即以手撑地缓缓站起身。
他走到祭坛边上,突道:“本尊倒是有一建议,不知诸君可否认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