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Chapter 28(2 / 2)
约瑟兀地止住脚步,转身恶狠狠地说:“这世上没有比他拥有更悲惨的命运,要不是你身上还流淌着他的血液,我真恨不得杀了你。你以为你的生命很重要吗?你以为你作践自己我很在意吗?我一点都不会关心你,要不是他最爱的就是你!”
他揪住呆滞的伊森,把他拖入花园中,扔在西蒙的墓碑前。
“什么意思?什么同样的血液?”伊森感到一阵恶寒,忍不住发抖。
“你说什么意思?你觉得我说的是什么意思?你在自欺欺人?还是那个该死的苏联人根本就没告诉你?他也姓柯里昂,他是你的亲哥哥,他牺牲自己,就是为了你能毫无负担地活下来,上帝啊!凭什么!你继续留在这里,遭遇痛苦和折磨,这就是在辜负他!辜负他!”
伊森恍若被闪电击中,整个人瘫软在地。脑海里先是浮现西蒙临死前的释然的微笑,后又是不久前安德烈捧起自己的脸时所说的话。
“都是一样的!一样的啊!”
他突然明白了其中的含义,是,他们都是一样的,为了使对方活在虚妄的幸福中,不惜用谎言来掩盖真相。
“一样的!就是一样的!哈哈!”伊森满脸是泪,仰头高呼,而后又转身抱住西蒙的墓碑,嚎啕大哭。
“西蒙,西蒙……”
他拼命呼唤他的名字,尽管再也得不到回应,他拼命亲吻冰冷的墓碑,尽管再也无法真正触碰到他。他蜷缩在墓碑下,极近可能地靠近他。靠近他曾经的爱人,永远的兄长。
夜风吹过山茶花园,他的哭声仿佛没有止境。他不是没有怀疑过与西蒙之间毫无缘由的爱究竟来自哪里,曾经他信奉这是上帝的旨意,他们注定就是要在不知爱为何物时就要爱上彼此的。可现在他明白了,那是深刻在血缘中的羁绊,他抽痛的食指,他眼中的那抹灰色,都指向了不容置疑的事实——他们是兄弟。
他们犯下乱伦的罪,背叛的罪,杀人的罪,西蒙带着这罪独自下了地狱,剩他一人茍活在这世上,有那么一刻,伊森真想一头撞死在这墓碑上。脱离这世间所有无可奈何的困窘,追随他到地狱里,哪怕承受烈火灼烧!
可他又想起了那双深沉如海的蓝色眼睛。他突然意识到,安德烈的爱是那样深不可测,毫不输于自己热烈坦白的爱。
“我可以这么做吗?”他哭着抚摸墓碑,好似在抚摸西蒙温和的面庞,“我可以这么做吗?”
“你会对我失望吗?”
他一遍遍发问,将脸颊紧紧贴在墓碑上,莫里安想把他拉起来,却被他挣脱。他不走,他要和西蒙度过这静谧的夜晚,他相信西蒙一定在某个角落里看着他,会给他答案。他匍匐在这片湿润的草地上,结束了哭泣,只是沉默地流泪。他让西蒙在脑中的回忆里鲜活明亮,直到朝霞穿过海雾,落在他身上。
剧烈的精神嬗变让他终于晕倒,山茶在露水中伸展娇躯,他在墓碑前露出安详的睡颜,橙红的朝霞为他镀上金色的光晕,像舞台剧中央死者的落幕。
可有的戏剧,却无法落幕。大到整个世界格局的演变——柏林墙的建立,美苏冷战的升级,无一不预告着这场冰冷的戏剧走向高潮。而小到两个独立的个体——互相折磨,歌咏肉体与心灵共同演绎出的悲剧。
哈瓦那希尔顿酒店,安德烈的手被反拧在背后。他陷于柔软的床塌,发出痛苦的低吟。身体在冲撞中濒临散架,但艾利希奥似乎并不打算轻易放过他。
“他们在南长岛。”艾利希奥俯身在安德烈耳边说:“你很担心么?”
他欣赏安德烈漂亮的蝴蝶骨从苍白皮肤下凸出来的模样,好似灵魂要挣脱束缚从肉体出逃。他可不允许,因为他也痛苦,可他无处可逃。
他咬在安德烈的蝴蝶骨上,感受安德烈的身体因为疼痛而剧烈颤动,他隐忍的呻吟快要让艾利希奥心碎,同样也让他修筑起避免心碎的防御。他告诉自己必须得恨他,恨这个将自己拖入卑劣深渊的男人。
于是他把安德烈翻过来,舔吻他脸上迷乱的泪水,含住他的唇,尽管在这里他永远得不到回应。无所谓,艾利希奥想,他甚至希望安德烈不要回应他,因为但凡安德烈对他还有那么一丁点感情,他都会溃不成军,迎来真正的惨败。
他知道自己永远丧失了爱他的资格。所以他恨他,是他让自己走到这个地步的!
艾利希奥蛮横地把安德烈从床上扯下来,摔在地上,看他无助地蜷缩成一团,瑟瑟缩缩地妄图用手遮掩自己的身体。
“你心甘情愿地在我这里遭受折磨,何尝不是对我的折磨。如果我们终是无法放过彼此,那就只能看我们谁先退缩倒下。”艾利希奥在安德烈湿润的眼睛上吻了吻,“尽管我对你的爱很疯狂,但那也是爱,我期待你向我报仇的那一天。”
他从后揪住他的头发,用极度侮辱的姿势占有他。安德烈跪在地上,双手徒劳地虚抓,他透过落地窗看向墨蓝的海,眼泪渐渐模糊了他的视野,叫他看不清那座岛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