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少年(二十三)(2 / 2)
冰冷的空气让她本来就白皙的肤色有些苍白,纸一般,透着几分诡异。夏侯飞霜在积水中看到自己模糊不清的倒影,突然很开心的想到,倘若有人此刻在街上看到她,会不会以为她是哪里出来的水鬼呢!
门房的小厮正蜷着身子打着盹,忽然听到叩门的声音,打了个激灵,抹了把嘴角的口水,不耐烦道:“来了!”这大半夜的,又下着雨,敲什么门!但想归想,小厮却也不敢怠慢。这夏侯府里来往的都是各路客商,保不齐是哪个管事的有要事前来禀告呢!
卸掉门栓,小厮揉着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的男子,失声叫道:“公子爷!”公子爷是什么时候出去的,他怎么一点儿印象都没有。再看夏侯飞霜一身雨水狼狈不堪的模样,忙道:“公子爷,您怎么不打把伞就出去了。”慌忙让开门口,将人请了进来。
夏侯飞霜拨了拨挡在眼前的湿发,淡淡道:“走到半路,这雨才下来。”
小厮自然不敢质问您怎么就没坐马车出去,只能从门房里拎了把油纸伞,恭敬递上去。“公子爷,您别嫌弃,先撑上一会儿吧。”
夏侯飞霜道了声谢,却并没有接过,只道:“反正都淋湿了,就省下这伞了。去通知我房里的丫鬟在偏房准备热水,还有干净的衣衫。对了,记得不要惊动少夫人。”
小厮喏了声,关好门,就进去通报了。
夏侯飞霜不紧不慢跟在小厮身后,看着府里的一切都没笼罩在雨幕中,朦朦胧胧,恍惚露出了一道意为不明的笑意。然,夏侯飞霜却并没有先回到偏房去,而是去了萧逸竹的房间。
奶娘早已睡下了,她的步履很轻,是以未曾醒来。况且她早就打算不惊动她们,也就没有出声。摇篮里,小竹睡的香甜,嫩嫩的小脸上带着红晕,不时砸吧着小嘴,也不知道梦见什么了。
夏侯飞霜表情一柔,手指伸了出去,待看到冰冷泛白的指尖,有惴惴将手指拢回袖口。袖子里的坚硬冰冷提醒着她的存在,夏侯飞霜抽出金簪,端详了一会儿,忽然伸手将它放在了孩童的衾被上。这东西她拿着无用,倒不如给了小竹,也许他将来长大后,会有兴趣解开这云凤纹金簪之谜呢!
如同来时一样悄然无息,只在地板上留下一路湿/濡的印记。
偏房里烧了暖炉,暖乎乎的。两名身着粉裳的丫鬟恭敬侯在一旁,等候着夏侯飞霜差遣。
“将东西搁下,下去吧!”
知晓夏侯飞霜沐浴穿衣一向不喜欢有人侍奉,小丫鬟们也并未多言,割下皂角干帕子,就默默离去了。
屏风后,浴桶蒸腾着热气,夏侯飞霜试了试水温,慢慢褪去黏在身上的衣袍。脱离了湿冷的衣物,肌肤上接触到室内的温暖让她打了个冷颤。
“啪嗒!”
湿衣落地发出一声闷响,夏侯飞霜低头看着胸前束缚的胸甲,徐徐叹了口气。胸甲乃是特制的,正好束缚住胸前的柔软,解开几个暗扣,这才轻松了不少。她这小包子被裹了这么多年,也亏得没有变成彻底的平板族。虽然不是壮观华美,但好在也算是肉馒头的级别了。不过自己可是绝了成家的念想,这肉馒头可是没有出头之日了。
取下发簪,拨了拨湿发,浸没到浴汤里,这才满足的叹了口气。苍白的面容被热气一熏,浅浅浮起了红晕,连粉白的唇也多了几分颜色。
这场景倘若被人看到,定要震惊当场,半天无法回神。任谁也想不到,在这身寡淡的衣袍里,竟然是一副玲珑有致的娇躯。
许是四周太温暖了,夏侯飞霜竟险些睡了过去。浴桶里的热水已经开始泛起凉意,拎起一旁的干帕子擦净身躯,抖了抖放在一旁的干爽寝衣,夏侯飞霜朝着卧榻而去。
这偏房里备下了不少他常用的物品,偶尔晚归时,她就会在这里睡下,以免打扰了浅眠的妻子。想到妻子这个词,她不由摇头笑了几声。真是当男人太久了,竟然这么习惯有家庭的日子,而且当起丈夫和父亲来竟然有些得心应手。莫不然,她原本就该投生为男子?若不是她对女子真的没什么念想,指不定要以为自己性向有问题呢!
唉~估计是太寂寞了吧!幽幽叹了口气,连她自己都没有注意到自己今日叹气的次数多的无法计数。又有谁知道,她夏侯飞霜今年才不过未及十八呢!只是她成名尚早,无形中也让人忘记了她本来的年纪。
别人少年时在忙碌着什么?大抵是纵马玩乐,也许会认识几名挚友,交上几个红颜知己。而她呢?在被父亲送去别人榻上,险些成为他人娈童那一日,她的生活就已经悄然发生了改变。她努力让自己变得强大,努力争取着一切,终于坐到了今天的位置。然后,她有开始打算什么呢?应该就是对夏侯家的报复吧!这个从未将她当作家人的地方,留给她的只有无限的痛苦,和凄楚。
好在她本就不是一般的孩童,自然不会对这个家有太多的留恋,也免去在日后因为一时的善意为造成不可挽回的错事。现在夏侯家倒下了,死的死,逃的逃,至于那些并没有靠着夏侯家产业的子弟们,她也并没有下狠手。她知道她要报复的人是谁,同那些人没有关系。
但是,现在她忽然觉得无事可做了。唉~好无聊啊!难不成,她接下来要像一名真正的丈夫和父亲一样,疼宠自己的妻子,教导自己的孩儿吗?不,还有一件事啊!将军府里的宅斗可是才刚刚拉开序幕呢!
闭了闭眼,夏侯飞霜带着一抹期待的笑容渐渐入睡了。
而就在她惦记着慕容府的同时,殊不知也有人正惦记着她。
云雨过后,慕容瑜揽着娇妻纤细的腰肢,饕足叹着气。不期然,脑海中忽然闪过一张冷然的面孔,剑眉微颦。“烟儿。”
“嗯?”柳梦烟还尚且沉浸在攀上高峰的余韵中无法回神,今天她经历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而晚上这场酣畅淋漓的性/事,正将她一点点带离那时在地牢中的恐惧,此刻听到慕容瑜唤着自己的名字,一时间还无法反应。
慕容瑜并没有注意到她的异常,只是淡淡陈述:“我忽然觉得京城中的百姓们对夏侯飞霜的崇拜不是没有原因的!”这个人,天生就有着一种领导的才能,让人甘心听从‘他’的指引。若这人在官场上,估计早已权倾一方了。“我记得这个人好像是突然出现一样,没有丝毫的征兆,莫不是哪个隐世不出的家族中的子弟?”想了想,又没有哪个能对上号的。似乎那些隐世家族中,并没有姓夏侯的。以前他还以为夏侯飞霜会同江城那个夏侯世家有什么渊源呢,后来听说夏侯飞霜蚕食了夏荷世家的产业,而且毫不留情,并不像是认识的样子,这才了却了心中的怀疑。
“这样一个人,对于朝廷也不知道是好是坏?”想到自己接风宴那一日,似乎是第一次碰面,慕容瑜眉头皱紧。圣上似乎对夏侯飞霜此人有着一种旁人无法言明的信任,但夏侯飞霜与自己之间还牵扯着一个萧宓儿,这早已造成两人不能曾为朋友的阻隔。
“烟儿,你说我对夏侯飞霜要怎么办呢?”不能拉拢,似乎也不能得罪,更加没有怨怒的理由,真是无奈啊!“烟儿?烟儿?”侧身看了眼,怀中的人儿早已睡熟了。无奈一笑,慕容瑜拉了拉被子,掩好露在外面的一截香肩。“看来是累着了。”那么明日就去找王玥谈一谈吧!
想到那个爱笑的女子,慕容瑜的心情也不由得大好。虽两人并未有过身体上的接触,但此女见多识广,偶尔还会因与自己观点不同而反驳一番,丝毫不惧自己这大将军的名号。真是一名有趣的女子啊!带着一种对明日的憧憬,慕容瑜阖上双目,揽紧怀里的娇躯慢慢沉入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