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6章 屋内打伞(1 / 2)
梅雨季节,城市仿佛被浸泡在一个巨大、湿漉漉的灰色海绵里。
林允沫拖着沉重的行李箱,站在一栋老旧公寓楼前。
这是她通过中介找到的临时住所,租金便宜得令人难以置信,唯一的条件是租期内不能损坏屋内任何物品,尤其是——中介当时推了推眼镜,语气古怪地补充——绝对不可以在屋子里撑开伞。
“什么怪规矩。”林允沫当时不以为意,只当是房东怕伞尖戳坏地板或家具。
现在,看着这栋墙皮剥落、缠绕着枯萎爬山虎的老楼,在铅灰色天空下透着一股沉沉的暮气,她心里那点不以为然悄悄收敛了些。
楼道里光线昏暗,弥漫着一股潮湿的霉味和某种若有若无的陈旧香料气息。
她的房间在四楼走廊尽头。
打开门,一股更浓郁的、混合了灰尘和朽木的味道扑面而来。
屋子是老式的一室户,格局有些逼仄,家具寥寥,都蒙着一层薄灰。
最奇怪的是客厅天花板正中央,有一个巨大的、暗褐色的圆形污渍,边缘不规则,像某种干涸的液体泼溅晕染开,颜色比周围的天花板深得多,乍一看,像一只窥视的眼睛。
林薇皱了皱眉,但想到低廉的租金,还是决定忍了。
她放下行李,开始打扫。
窗外雨声淅沥,屋内更显寂静。
几天下来,除了感觉房间格外阴冷潮湿,即使开着空调也无法驱散那股子寒意之外,倒也没别的异常。
直到那天下午。
雨下得格外大,倾盆如注,豆大的雨点疯狂敲打着窗户。
林允沫从外面回来,虽然打了伞,但风太大,裤脚和肩膀还是湿了一片。
她收拢滴水的雨伞,站在狭小的门厅里,下意识地想将伞撑开晾干——这是她的习惯。
就在伞面“嘭”一声完全撑开的瞬间,她猛地想起了那个禁忌。
心里咯噔一下,有些懊恼自己的大意。
随即又不以为意,觉得自己好笑,什么都信。
她正准备赶紧收起来,却忽然觉得有点不对劲。
太安静了。
不是那种普通的寂静,而是一种……仿佛被隔绝了的、死寂般的安静。
窗外原本震耳欲聋的雨声,消失了。
不是变轻,是彻底消失了,就像有人按下了静音键。
屋内的光线也骤然暗淡,不是天黑的那种暗,而是一种灰蒙蒙的、失去所有色彩和生气的晦暗。
林薇的心脏骤然缩紧,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窜头顶。
她僵在原地,手握伞柄,一动不敢动。
然后,她听到了声音。
不是来自窗外,而是来自……伞下。
滴答。
滴答。
滴答。
清晰、规律,像是水滴落在某种硬物表面的声音,就从她撑开的伞面内部传来。
可她的伞明明是干的,刚才收进来时已经甩过水了。
她喉咙发干,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抬起头。
目光所及,让她浑身的血液几乎瞬间冻结。
伞的内衬,不再是它原本的藏青色,而是变成了一种……难以形容的、蠕动着的暗影。
那暗影中,开始浮现出模糊的影像——不是画面,更像是一种投射在她视网膜上的、直接钻进脑海的感知:
一个狭窄的空间,冰冷的墙壁,绝望的窒息感……
同时,一股若有若无的、类似旧房子地下室的阴冷潮湿气味,混合着淡淡的土腥和某种难以言喻的腐败气息,从伞下弥漫开来。
林薇吓得几乎要尖叫,手一软,伞掉落在地。
“嘭”的一声轻响,伞自动合拢了。
就在伞合上的刹那,窗外的雨声猛地灌入耳中,屋内的光线也恢复了正常,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她瞬间的幻觉。
但地板上,伞的旁边,赫然多了一小滩水渍。
清澈,冰冷。
林薇脸色惨白,心脏狂跳。
她死死盯着那合拢的伞,再也不敢碰它。
她把它塞进了壁橱最深处,仿佛那是什么洪水猛兽。
然而,事情并没有结束。
从那天起,屋子开始变得“不同”了。
她总感觉有人在暗处盯着她,尤其是客厅那个天花板污渍的正下方。
屋里的温度似乎更低了,那种阴冷是穿透衣服、直刺骨髓的。
有时在深夜,她会隐约听到若有若无的滴水声,但仔细去听,又消失了。
更让她毛骨悚然的是,她开始做一些奇怪的梦。
梦里,她被困在一个极其狭窄、黑暗的空间里,四周是冰冷粗糙的墙壁,头顶上方有微光,却遥不可及。
空气稀薄,她感到呼吸困难,一种巨大的恐惧和绝望攫住了她。
醒来后,那种窒息感依然清晰。
她试图联系中介,电话却总是无法接通。
她想搬走,但合同约束和经济压力让她犹豫不决。
又是一个雨天。
林允沫刻意在外面逗留到很晚才回去,希望能避免任何与伞相关的联想。
她回到家,疲惫地把自己摔进沙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