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在床边放空椅子(1 / 2)
深夜惊醒,我发现卧室躺椅上坐着一个人影。
“妈,你又把娃娃放椅子上了?”我对着隔壁嘟囔。
妈妈睡眼惺忪地回应:“什么娃娃?我早就把那把空椅子收起来了。”
我一愣,可那个人影还坐在那里——
突然意识到,妈妈的声音,是从客厅传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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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薇又一次从那种难以言说的窒息感中挣扎着醒来。
心脏在胸腔里擂鼓,冷汗浸湿了额发,黏腻地贴在皮肤上。
房间里一片死寂,只有自己粗重而不均匀的喘息声。
黑暗浓稠得化不开,像厚重的绒布,将一切光线和声音都吞噬了。
她习惯性地侧过头,望向床边那把老旧的藤制躺椅。
然后,呼吸骤停。
椅子上,坐着一个人影。
轮廓模糊,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但确确实实是个人形。
不高大,甚至有些瘦小,蜷缩在躺椅的凹陷里,像一个沉默的、凝固的剪影。
没有动静,没有声息,只是在那里存在着,面朝着床的方向。
恐惧像冰冷的藤蔓,瞬间缠紧了她的四肢百骸。
头皮一阵发麻。
是妈妈?
又把她那些舍不得丢的旧娃娃放在椅子上了?
妈妈总有些这样固执的旧习惯,说了多少次床边不要放空椅子,不吉利,她总是不听,或者用别的杂物占着,仿佛那样就能破解这所谓的“民间禁忌”。
“……妈?”李薇的声音干涩发颤,在寂静中显得格外微弱。她抬高了些音量,朝着隔壁母亲卧室的方向,“妈!你是不是又把哪个娃娃放我椅子上了?!”
她死死盯着那个人影,眼睛不敢眨一下。黑暗中,那轮廓似乎动了一下,又似乎只是她过度紧张导致的错觉。
几秒后,隔壁传来母亲睡意浓重、带着被打扰的不满的回应,隔着墙壁有些模糊:
“……大半夜的,吵什么……什么娃娃?你那把椅子……我白天就收到储藏室去了……空落落的放床边,看着心慌……”
李薇的脑子“嗡”的一声,像被重锤砸中。
收起来了?
白天就收起来了?
那……那现在在她床边,这把实实在在的,坐着一个人影的椅子……是什么?
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四肢瞬间冰凉。
她猛地伸手,胡乱地在床头柜上摸索,啪嗒一声,按亮了台灯。
暖黄色的光线驱散了一小片黑暗,像一圈脆弱的救生圈。
光线清晰地照亮了那把藤制躺椅,以及——
上面坐着的那个人影。
根本不是什么娃娃。
那是一个老妇人。
穿着深灰色的、料子粗硬的斜襟布褂,下身是黑色的裤子,裤腿扎着,露出一小截苍白得毫无血色的脚踝。
一双小小的、尖尖的,穿着老式黑布鞋的脚,稳稳地踩在地板上。
她的脸……
李薇的瞳孔猛地收缩到极致,喉咙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发不出任何声音。
那张脸布满深刻的皱纹,像干涸土地上的龟裂痕迹。
皮肤是那种久不见天日的、带着些微浮肿的青白色。
最恐怖的是她的眼睛,直勾勾地,没有任何焦点,却又分明是“看向”床上的李薇。
嘴角往下耷拉着,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种浸透了岁月与死亡的麻木和冰冷。
这不是活人!
李薇浑身每一个细胞都在尖叫。
她想动,想逃,想尖叫,但身体像是被冻僵了,被钉在了床上,连一根手指都无法挪动。
只有剧烈的心跳声,咚咚咚地撞击着耳膜,几乎要炸开。
那老妇人就那样静静地坐着,一动不动,像一尊按照某种恐怖记忆塑造出来的蜡像。
她和李薇之间,只隔着一臂多的距离,李薇甚至能隐约闻到一种混合着陈旧箱柜、廉价香烛和某种难以形容的、类似泥土腐败的气味。
时间仿佛凝固了。每一秒都被拉得无比漫长,在极致的恐惧中煎熬。
就在这时——
“小薇……你怎么了?灯亮着……”
母亲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倦意和一丝担忧,清晰地,从卧室门外的——客厅方向传来!
紧接着,是拖鞋摩擦地板的细微声响,正由远及近,朝着她的卧室门口而来。
李薇的血液在这一刻彻底冷凝。
妈妈在客厅?
那刚才……从隔壁房间里回应她的……是谁?
她僵硬地转动眼球,视线无法从那个枯坐的老妇人身上移开,耳朵却死死捕捉着门外的动静。
母亲的脚步声停在了卧室门口,手握上了门把手,轻轻转动——
“吱呀——”
门被推开了。
李薇几乎能想象出母亲站在门口,睡眼惺忪地看着屋内的情景。
“妈……妈!”她用尽全身力气,从牙缝里挤出破碎的声音,带着哭腔,“椅子上……有人!”
站在门口的母亲,动作顿住了。
她脸上慵懒的睡意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惊疑不定。
她的目光越过大半个房间,落在了那把躺椅上。
房间里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死寂。
几秒钟后,母亲的声音响起,带着一种极力压抑却仍控制不住的颤抖和难以置信:“椅……椅子?这椅子……怎么又在这里?我明明……可是……椅子上……什么都没有啊,小薇?”
什么都没有?!
李薇如遭雷击,猛地看向母亲,又猛地转回头死死盯住那把椅子。
那老妇人依旧清晰地坐在那里,穿着灰布褂黑布鞋,青白色的脸,直勾勾的无神双眼!
她就在那里!怎么可能看不见?!
“她就在那里!穿着灰衣服!黑布鞋!一个老太太!”李薇失控地尖叫起来,手指颤抖地指向躺椅,“你看不见吗?!她就看着我!一直看着我!”
母亲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
她快步走到床边,没有去看那把椅子,反而伸手紧紧抱住了浑身抖得像筛糠一样的女儿。
“小薇!小薇!冷静点!没有……真的什么都没有!椅子上是空的!”她的声音也带着恐惧,但更多的是对女儿状态的担忧,“你做噩梦了!看着妈妈,是噩梦!”
“不是梦……不是……”李薇把头埋在母亲怀里,语无伦次地反驳,身体却贪恋着这唯一的温暖和依靠,抖得无法自持。
母亲拍着她的背,一下一下,试图安抚她,但李薇能感觉到,母亲的手同样冰凉,并且在轻微地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