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1 / 2)
寒龄到家的时候时间已经很晚了, 她没坐陈郁宽给她叫的车,只穿了件他的衣服。
她一个人在外面漫无目的地走了好久,直至天黑才回家。
身上几乎已经被雪淋湿了, 额前的头发更是开始滴水。
寒龄胡乱抹了把脸,开门进屋。
屋里,江虹和寒弘锐正准备吃晚饭, 闻声,他们齐齐向门口望去。
“姐!”寒弘锐赶忙跑出来迎她,“你去哪儿了啊, 怎么这幅样子了。”
说着, 他又跑去卫生间给她拿毛巾。
“这么殷勤干嘛?”江虹没好气地嘀咕一句, 然后看向她,嘴撇了撇,一脸嫌弃道, “去哪儿了啊,这么晚回来?还搞成这幅鬼样子, 把我新拖的地板都弄脏了。”
“妈,你少说几句。”寒弘锐把干燥的毛巾递给她, 关切道,“姐, 快擦擦,别感冒了, 我去给你倒水。”
“倒什么水啊倒水, 我怎么没看你对我这么殷勤啊, ”江虹阴阳怪气道, “之前送你回来的那人呢?今天下雪怎么没送你回来啊?”
寒龄睫毛上有一层水珠, 她缓缓擡起眼皮, 开口:“关你屁事?”
“是,不关我事,”江虹哼笑一声,“倒是你啊,小小年纪谈恋爱我还没跟你爸说呢,这个年纪就不学好,你长大了还想干嘛?天天回来这么晚,指不定在外边干什么呢。”
“告诉你啊,女孩子从小就要自爱,不然长大了没人要。”
“不劳你费心。”
“是不劳我费心,”江虹说,“只要到时候你嫁不出去的时候别赖家里让你爸养你就行。”
寒龄本来无心跟她吵架的,她今天已经够累了。
不管是心里还是脑子里都满满当当。
可就算这样,这个女人还是变着法的咄咄逼人。
她不想再忍了。
“巧了,”寒龄冷笑一声,“我正有此意呢,我还就是想让我爸养我呢。”
江虹怒目瞪着她:“你!!”
“倒是你,好好把情况搞清楚,”寒龄面无表情地看着她,语气平静道,“这户口本上的主人姓寒,不姓江。”
“所以,到底是谁赖在这不走?”
江虹一听,当即恼了,破口就要大骂。
寒弘锐忙揽住她,说:“妈,你少说几句。”
“什么我少说几句啊,你看她少说了吗!!”
“神经病,和你那个神经病的妈一样,都是神经病!”
寒龄瞥了她一眼,语气淡淡:“你说什么?”
见情况不对,寒弘锐忙拉住她妈的胳膊,“妈,你别说了,别说了!”
“我说你神经病!”江虹狰狞着一张脸,“你像你那个神经病的妈,你妈当初就应该带着你一块走!省的留下来祸害人!!”
寒弘锐:“妈!!!”
从小到大,寒龄不知从多少人嘴中听到过“神经病”这三个字。
小时候,为这三个字她没少和人打过架。
这么多年,她以为自己对这三个字已经免疫了,可没有。
如今,她再次听到这三个字,特别是还带着她那位没有见过面的妈妈,她心里的火又被点燃。
她今天的情绪简直糟糕透顶,她忍了一路都没有发作,而如今被江虹一句“神经病”彻底点燃。
“再说一遍?”寒龄直视着她,语气冰冷。
寒弘锐已经见识到情况不对,忙拽着江虹的胳膊走,“妈,你别说了,真的别说了!”
“我就要说,你妈神经病,你也神经病,你应该跟你那个神经病的妈一块死!!”
啪——
寒龄没给她反应的机会,直接甩手给了她个耳光。
“我不打长辈,但很明显,你不是。”
江虹尖叫就要上去掐她的脖子,“你敢打我?!我要掐死你掐死你!!”
“妈!!”寒弘锐哭着大喊,“你别闹了!!”
寒龄本不想给她那一巴掌,可她说的话实在太难听,自己忍不住。
她抓住她扑过来的手,往旁边一甩,说:“还想来?”
“姐!!”寒弘锐忽然给寒龄跪下了,他抱着她的腿,大哭道,“别打了,求求你了,别打了。”
寒龄悬在空中的手缓缓垂落腿边,她轻笑了声,纠正他:“是你妈要打我。”
“我知道我知道,”寒弘锐哭着说,“我替她向你道歉,我妈不对,求求你别打了,姐姐!”
到底是一家人。
寒龄没再说话,也没再理会江虹嘴里那些骂骂咧咧难听的话,她沉默地走回房间,闭紧门,再反锁。
身上的衣服已经湿透了,紧贴着身体带着刺骨的凉意。
寒龄后背靠上门板,一寸一寸往下滑,她跌坐在地板上,双手抱紧自己。
她在绝望地流眼泪。
为什么。
为什么世间所有不幸的事都要落到她头上。
她出生就没了妈妈,没享受过一天的母爱。
父亲总是出差,对她最大的关心仅限于口头上的问候。
后妈又是这样处处针对想敢她走。
喜欢的人不喜欢她。
爱她的人更是没有。
为什么?
她上辈子是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事。
坏到这辈子要用这么大的代价赎罪。
门外传来摔东西的声音,江虹还在不知疲惫地破口大骂。
寒龄捂住耳朵,紧紧缩成一团,她沉入无边黑暗的海底,一点点被剥夺氧气,无法呼吸。
她想要人来救他,她向周围的人伸出手。
可他们只是冷眼旁观,摇摇头走开了。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门外的声音平息。
寒龄强撑着身子站起来,脱掉厚重的衣服,直接躺上了床,扯过被子裹住了自己。
她太冷了,像身处在冰天雪地里,冷到发抖,冷到牙齿打颤。
寒龄意识慢慢陷入混沌,大脑开始抽痛,朦胧间,他仿佛看到了陈郁宽的脸。
他在朝她笑。
可下一秒,他的笑淡下去,眼里又恢复了那种决绝。
寒龄听到他说,我永远都不会喜欢你。
她的心脏猛地一阵收缩,寒龄双手紧紧揪住被子,眼泪无声地滑落。
她意识陷入模糊,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只能一遍遍的重复着这种痛苦。
陈郁宽一宿没睡,昨天他跟着寒龄在大雪里走了很久。
她不肯坐他的车,也不肯打车,自己执意一人在大雪里走。
陈郁宽拗不过她,但也不放心让她一个人。
于是只能在后面默默跟着她,直到看她平安到家,他才转身回来。
昨天淋了雪,今天有点感冒。
陈郁宽干吞了片药,自己坐在窗前发呆。
他现在很想给寒龄发条微信,问她感冒没有,有没有按时去上学。
可他没有勇气,他不敢。
明明是他说的到此为止,如今这样又算怎么回事。
一整个上午,陈郁宽都坐在窗前发呆,临近中午的时候,他忽然接到了宋书诚打来的电话。
陈郁宽稍一愣神,点了接通。
“喂?”
“嗓子怎么哑了,感冒了啊?”
“有一点,找我有事?”
“是这样,”宋书诚说,“麻烦你件事。”
“说。”
“你有没有寒龄的联系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