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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前尘尽散(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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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者自耳中取出金箍棒,念个咒语,自水面一击。倏开一水路,莲灯二盏,随之行,不知所向。长老同行者立在长亭边,回身看他时,才发觉身侧那人赤红双目。长老恹恹瘦损,几度伤神,心道:“自妙行去后,我都不曾哭过一场。悟空必谓我此人,冷心无情耳。可…可我心里有多苦,半句也与他说不得……”

长老持灯,见火焰乱窜,叹曰:“夷则若在,大抵亦骂我矣。他劳心引我出幻景,我却这般不能释怀前尘。”长老挂灯于木栏,却从颈上摘下木猴来。那木猴经年历久,色深于昔。行者心下一惊,大抵已知他要说甚么。长老垂眼看他,却道:“即日在流沙河,为师一念贪生,累你坏了修为。你我在莫家庄那段情缘,自此木猴起,也该自他了断。为师今归还于你,吾与贤徒皆该收心敛性,早西向拜佛为是。”

行者接过那木猴来,上头拴着的红绳仍在。他仿佛仍得见那小小孩童,从针筐中寻根红绳,自木猴头顶穿下,从下引缚。挂于自家颈项,笑道:“那我可记下了,待神仙来报我也。”其日,二人不过相识两载,已隔六年匆匆。他至今方知,三藏非江流儿,石猴亦非孙悟空。

他心头盘着一问,今日乃不得不与之言:“师父,老孙问你,那日毒敌山上,琵琶洞前,师父心中,可有顷刻疑老孙否?”长老闻说,双目圆睁,竟不能言。扪心自问,他当日听了虞妃自白,确有疑焉。然三藏却信悟空为人,自知他断不会如此行事。那长老词钝意虚,早已暗恨自家揣度如此。怎知俄而失神,亦被他察觉。

行者见其神色,不欲再问。手中一松,便将木猴投之水中。三藏暗惊,呆呆望着水面出神。继而声颤,已带哭腔。“你…你……”那木猴打出个水花儿,荡起层层涟漪,便不复见。小石猴笑语容颜,如在眼前:“此吾初来人间时,学了些匠师傅的手艺,雕琢不工,倒也入眼。你留下罢,来日我若真得仙道,仍须回相寻,谢你留宿之恩。”及水波散去,忽浮出数行字来,长老细视,乃见他写道:

客路三千里,江流第一溪。

相逢已失喜,同醉欲成迷。

雨雪愁明世,云山隔故蹊。

此时心转切,无处问天栖。

长老顾视行者,见他面上已无悲喜。欲下阶,寻木猴踪迹,心中却又闪过一念:“我有断情之念,他有绝性之心。我既为师,再复纠缠,岂不被他看轻?”如此思量,更是个望而却步。

二人不知默然多久,行者忽叹曰:“老孙不曾怪怨师父,只是琵琶洞前,有片刻寒心罢了。可老孙有何颜面寒心哉?我害师父遭佛祖责难,困净瓶中,几至伤命。明知罪不可赦,却心存徼幸,求来甘露。但愿师父寒症尽愈,免得将来落人话柄。孰知自作聪明,累妙行一条性命。可纵然你我还至流沙河那夜,却有别路可选么?”

行者心头一动,忽酸涩满腹:“其实……亦有他路可行矣。你若是病重,要死要活,只消问我。我老孙自有个本事,问道‘哪个阎王敢起心?哪个判官敢出票?哪个鬼使来勾取?’若恼了我,我拿出那大闹天宫之性子,又一路棍,打入幽冥,捉住十代阎王,一个个抽了他的筋,还不饶他哩!”

似这般,却也断此孽缘。然三藏尘劫,复将谁属?长老看着行者双眼,若欲凭依他眼底情意,看清他这话几分真心。但那人避开他目光,半分未尝看清。长老叹道:“悟空,你我已是罪人,你切莫说这大话。从前种种,悔之晚矣,不必多言。但望世尊慈悲,虽罪我,不废传经之心。若稽留圣旨,我才是罪不容诛。”

行者笑曰:“佛祖明察,当日师父神志不清,老孙醒然,纵怪罪,也不该祸及师父。有何责难,老孙一人做事一人当。”长老颤巍巍道:“徒弟,过去如今,皆为师负你。你若出此言,便是同我赌气了。”行者道:“徒弟不敢。”那大圣昨日与六耳猕猴交手,吃了暗亏,本自烦乱。今忆昔年旧事,更觉荒唐,复道:“更深露重,老孙送你回去歇息。我却得在这国中查勘一番,拿了妖精,吾师徒才好安心上路。”

长老听他又提起那妖精,昨夜场景又浮上心来。西行路上所历磨难,皆有定数,可性命之事,却非局中人可控。若谓万难但为他师徒历劫成圣,这经便贱了。死生之事,与他师徒从来是未知之数,安敢轻易赌注?长老不由问道:“徒弟,你昔也好胜,却不似今日。为师已同你明说,须得同国王问清缘由,知己知彼,再降不迟。你还不知他来历,贸然去查甚么?”

行者也不是甚好脾性,今夜三藏与他恩断情绝,固已伤情。降妖一事,又为三藏再三追问。行者更觉心焦,再忍不得,却道:“好了,好了。老孙同你明说罢,那妖孽手段虽强,却也只得与我打个平手。那夜老孙败阵,只因他会念那紧箍儿咒,我不除他,我便死了。”噫!他一句话唬得长老心头狂跳,足下踉跄。颤声道:“你…你说甚么?”

毕竟不知那六耳猕猴如何知晓紧箍咒语,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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