烧得发烫(2 / 2)
他的确喜欢她,真情流露。
“思思!”
沉浸沉浸在遐想喜悦之中的景衍忽然被惊呼声唤醒神智,耳清目明瞬间,他看到对面的男子神色慌张。
余光向下,看见他怀里的秦相思双眸紧闭,一动也不动。
景衍心里咯噔一下,身体不由自主地站起来。
落在谷底的第三个夜晚,头一遭,他打破山洞里的格局,踏入了属于东祁,属于秦相思和时无度的领地。
“相思怎么了?”
越过火堆,三两步来到跟前,景衍蹲下身,下意识伸手抚上昏迷不醒的秦相思额头。
瞳孔骤然一缩。
好烫!相思的额头好烫。
她发烧了。
时无度视线匆匆在景衍伸出的那只手上一瞥,唇瓣蠕动少许,最终没有张开。
让秦相思退烧才是重中之重,这个时候顾及旁的虚名,豺狼也。
两个男人隔空对视,顷刻间读懂了对方眼神含义。
景衍急了一瞬,惊喜道:“我有药!”
说着便急匆匆在衣服里翻箱倒柜。
早年出使三国,路途遥远,队伍里总会有人生病,然沙漠熬药不甚方便,渐渐就委托医士制作不同疗效的药丸带上。
景衍远行随身携带药丸已是习惯,寻常主子大都让亲随携带,但他不一样。
并非信不过越冰,而是景衍本就是这样的人。
他最相信的只有自己。
现在,又多了一位。
景衍很快就找到了药瓶,俊美的脸庞欣慰一笑。
时无度也像看见希望般眼眸里漾起了明亮的火焰。
刻不容缓,景衍忙不叠拔开药瓶,往手心倒着,面色忽然大变。
他忘了自己掉落谷底时在河水里浸泡多时,药瓶早就进了水,得到的只有一滩药水。
时无度脸色微沉,很快缓过神来,抓住景衍的手腕便要往秦相思嘴边递。
一滩药水也不想浪费。
景衍错了意,挣扎未果,手掌摊开,药水尽数流落地面。
时无度眼眶猩红,怒火攻心:“你……”
“我……对不起。”景衍脸色煞白,看着掌心干涸的药渍,明白了时无度方才的意思。
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两个男人泄气般的坐在地上。
时无度望着怀中高烧不退,昏迷不醒的秦相思,恨不得剜了景衍。
景衍自知理亏,他虽不想看着时无度一直抱着秦相思不放,但事有轻重缓急,他咬咬牙,最终还是起身走向洞外。
撕掉衣服的边角,用河水打湿后返回洞内。
“先用火烤一下,温了再放。”时无度眼睁睁盯着景衍的动作,见他不假思索便要用冷水浸泡的湿布敷在秦相思的额头,急忙提醒。
她哪能受得了冷水,何况是入夜的河水,清凉更甚。
景衍不欲反驳,听从得往火堆上烘了会儿。
就这样来来回回敷了几次,秦相思的情况仍不见好转,她烧得浑身发烫,半夜三更溢出难耐的呻吟。
两个男人急得团团转,恨不得自己替秦相思受苦。
没了困意,谁都不想睡,痛苦得不仅是昏迷的秦相思,更有焦灼守候的两个男人。
时无度眼底的情绪越来越恐怖,额头上血脉胀得厉害,仿佛随时都能撑炸开。
阻止他进一步失控的是时间。
他在等天明。
天一亮,他立刻出去,寻找草药。
外面天色全黑,他有千万个心思往外走,理智无不拉着他不让他离开。
时无度知道现在不能出去,深夜寻找草药无疑难上加难。
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找得到草药。
唯一庆幸的是,陆齐为了大婚狂背医书时,他在一旁听了几嘴,翻看了几本医书,使得他对草药的认知更甚从前。
他一开始意不在此,最初翻看医书概因秦相思母体受损,为此他特意向菡若讨教,补血养气之类的药材时无度如数家珍。
没想到有朝一日习得的半吊子医术会用在热症上。
“嗯——”怀里的病人发出痛苦的吟声,不知想到了什么,眉心紧蹙着。
时无度心慌得不行,低声轻唤:“思思。”
听到他的声音,秦相思昏睡中两行热泪滑落。
一滴落尽了时无度的身前,一滴不偏不倚落在景衍的指尖。
眼泪很烫,烫得景衍浑身一颤。
他不停地来回,温湿的布敷在秦相思滚烫的额头,似乎感觉不到累。
时无度也没阻拦他。
景衍心底说不出的感觉,复杂乱糟糟的。
有一点十分清楚,他不想放弃这个机会。
好似只有这样,他才真正地有机会,与相思产生交集。
“子义哥哥。”秦相思梦中呓语,鼻音软绵,带着哭腔溢出唇瓣。
她凭着感觉伸手,紧紧攥住时无度的衣襟,不肯放手。
时无度心窝颤了颤,他反手握住秦相思的,掌心包裹,不愿松手。
“思思,我在。”他低着嗓子哄着她,“我在这里,思思别怕。”
混沌状态的病人儿夹着哭音“嗯”了声。
她寻声扭动身体,一双皓腕勾住时无度的脖颈,额头紧贴着他的下巴,亲昵地蹭了蹭。
被体温浸热的湿布自然而然地落了地,沿着酡红的侧颜滑落,掉在了地上,也掉进了景衍的眼中。
视线木讷般地挪动着,这一次,不再是隔着距离,中间也没有火堆。
双方近在咫尺,伸指足以触碰的距离。
定睛刹那,景衍看到的是一男一女紧紧相拥,额头相抵的画面。
他只要一擡手,就能分开俩人。
可是他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