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 顾浩(2 / 2)
岂可效伶人姿态,流连光影,惑乱民心……(此处省略三千字)”
商羊看着画,眼珠滴溜溜转,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噼啪响:“嘶……太子殿下竟有如此……亲民的一面?
看来投其所好……啊不,是了解上意,非常重要!这顾浩,是个人才,得结交!”
陈嘉庚看着画,点头赞许:“太子殿下心系百姓,微服体察民情,方能被画师捕捉到如此平易近人的瞬间,实乃万民之福。
此画若能广为流传,或可激励更多仁人志士关心民间疾苦。”
【说起来顾浩也是个妙人。他年轻时啊,可不是什么正经科班出身的画家,是个标准的“自由职业者”。
专门给各种流行话本画插画。什么?你问是什么类型的话本?】
博主故意拖长了语调,发出几声意味深长的轻笑,
【咳咳……就是那种封面花哨、情节跌宕、让人看了会脸红心跳、欲罢不能的畅销读物啦!
主要客户群体是深闺少女和……嗯,一些心怀浪漫的闲散人士。】
魏征再次奋笔疾书:“……太子竟与绘制艳俗读物之画师牵扯,恐损清誉,臣请彻查……”
商羊眼睛更亮了:“畅销读物?民间市场?这里面的门道……嘿嘿,说不定是个商机!”
袁泽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原来还是位接地气的艺术工作者!不错不错,深入群众,了解市场需求,是个人才!”
某地一座书院内,几位须发皆白、道貌岸然的老儒生,正指着天幕斥责“有伤风化”。
连连摇头晃脑,口中念念有词:“成何体统!有辱斯文!将此等画作、此等轶事公之于众,实乃世风日下之兆!”
然而,他们那看似避之唯恐不及的眼神。
却总是不由自主地、偷偷地往天幕上那绝世风姿瞟去,喉头偶尔还会轻轻滚动一下。
此时的顾浩,正在自家那间稍显杂乱的画室里。
画室挺宽敞的,可就是没地儿下脚。四面墙上挂满了成品和半成品。
地上到处都是五颜六色的颜料罐子,几张画架上同时进行着不同风格的创作——一幅是给某大户人家定制的端庄仕女图。
墨色清新淡雅,线条细腻工整;另一幅则是笔触豪放、色彩鲜艳浓烈的市井风俗画。
窗边的书案更是堆得像小山一样高,最上面放着几本装帧精美的新出话本。
封面上写着《月下秘会》、《绮罗香》之类的名字。
天幕的声音清清楚楚地传来时,顾浩正拿着笔在一张宣纸上画着呢。
一听这声音,他手一抖,一滴浓墨“啪”的一声就落在画中美人的脸上了,迅速晕染开来。
好好的一幅快画完的《抚琴图》就这么毁了。
“这…这…”顾浩瞪着那团墨渍,一下子说不出话来,脸颊还不由自主地泛起了一层淡淡的红晕。
他下意识地看了看四周,明明画室里就他一个人,可他却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就好像自已被当众扒光了衣服一样,特别尴尬。
“这天幕…怎么啥都往外说啊!”他小声嘟囔着,有点懊恼地把那支惹祸的笔放回了笔架。
那些他一直故意藏起来、压根儿就不想再想起来的“黑历史”。
就这么被古古用那种开玩笑的语气,随随便便地给说出去了。
他好像都能想象得到,明天出门的时候,那些认识的或者不认识的人,会用什么样的眼神看他。
说到这里,博主故意挤眉弄眼,语气变得更加活泼:
【所以啊,你们现在明白为什么顾浩的人像功底,尤其是捕捉人物神态、展现风姿气韵的本事为什么这么厉害了吗?
那都是年轻时给畅销话本画美人插画,实战练出来的!
那可是经过了市场严格检验的!要知道,画得不够美、不够动人,可是会被书商退稿,要被读者骂的!
那时候的顾浩,可没少接退稿信,据说他住的巷子口,那个收废纸的老王。
就靠收他的废稿子,每个月都能多打二两酒呢!哈哈!】
京城某处装饰华丽的青楼之内,几位正当红的头牌姑娘正聚在一起观看天幕。
听到此处,她们不禁掩嘴轻笑,眼波流转间满是了然与趣味。
一位身着红衣的姑娘娇笑道:“原来顾大师也是咱们这行的‘常客’呢!
怪不得天幕上他笔下的女子,一颦一笑都那般勾魂摄魄,想必是见识多了真正的风情。”
另一位绿衣姑娘接口道:“若能得顾大师为我们作画一幅,怕是身价都要翻上几番呢!”
画室中的顾浩,听到“退稿信”和“废纸老王”时,嘴角狠狠抽搐了一下。
记忆的闸门轰然打开。
他仿佛又回到了那个狭窄、漏风的出租屋里,年轻的自已伏在昏暗的油灯下,一遍遍地修改画稿。
书商挑剔的话语犹在耳边:“顾小子,你这美人眼神不够活!腰肢不够软!
我们要的是勾人,勾人懂不懂?你这样板板正正的,谁爱看?”
那些被退回的画稿,堆在墙角,像一座座嘲笑他的小山。
他确实常常抱着成捆的废稿,灰溜溜地卖给巷子口的老王,换来几个铜板,勉强维持生计。
那时的心酸与窘迫,如今被天幕当趣闻讲出来,让他又是好笑,又是感慨。
他无奈地摇摇头,目光落在墙角的几个旧箱子上。
那里面,似乎还压着几本他早年亲手绘制插画的“畅销读物”。
鬼使神差地,他走过去,打开箱子,从最底层翻出一本纸张已然泛黄、边角卷起的《胭脂劫》。
封面上的美人,眼波横流,朱唇微启,衣带半解,风情万种,正是他当年的手笔。他看着那画,神情复杂。
那时的他,为了生计,不得不迎合市场,钻研如何将美人的“媚”与“态”表现得淋漓尽致。
每一笔,都凝聚着对销量的渴望,对温饱的挣扎。
现在想来,那段经历固然不算光彩,却也实实在在地锤炼了他的笔触。
让他对人体的动态、微妙的表情、尤其是那种难以言传的“气韵”,有了远超同侪的敏锐捕捉能力。
“或许…天幕说得也没错?” 他摩挲着粗糙的纸页,轻声自语,嘴角泛起一丝苦涩又释然的弧度。
天幕中,天幕博主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总结般的调侃:
【所以说,各位,别看不起那些“不登大雅之堂”的历练。
顾浩这段“黑历史”,恰恰证明了一点:真正的艺术,有时候就诞生于最鲜活、最接地气,甚至……最欲望蓬勃的土壤里。
那些被正统所鄙夷的“俗”,或许恰恰藏着通往“雅”的密钥呢!】
顾浩听着这番议论,初时的窘迫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情绪。
他走到窗边,推开窗户,晚风带着凉意拂面而来。
楼下街道上,灯火阑珊,贩夫走卒,才子佳人,众生百态,尽收眼底。
他忽然想起,自已笔下那些活色生香的美人,其灵感源泉,不正是这滚滚红尘,这真实的人间欲望与悲欢吗?
他转身,目光再次落在那张被墨点污了的《抚琴图》上。
看了片刻,他重新执起笔,蘸上清水与淡墨,就着那团墨渍,轻轻渲染、勾勒起来。
既然过去无法抹去,那便坦然接受。那段“不正经”的岁月,早已融入他的骨血,成为他笔下独一无二的风景。
或许,他该感谢天幕,用一种看似不恭的方式,替他解开了心底某个隐秘的结。
他微微一笑,笔尖流转,那团原本是败笔的墨渍,竟在他的笔下,渐渐化作美人鬓边一朵姿态慵懒、墨色淋漓的牡丹。
恰似那段尘封的往事,于不经意间,绽放出别样的风华。
画中抚琴的女子,因了这朵牡丹,平添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风韵,不再是千篇一律的端庄。
而是有了属于自已的、鲜活的故事。
顾浩放下笔,长长舒了一口气。
夜还很长,他的画,也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而这一切,都始于那个曾经为了几个铜板,埋头画着“畅销读物”插画的、年轻的自已。
他走到案前,铺开一张新纸。或许,是时候创作一幅新的作品了。
一幅能真正融合他过去与现在,包容“俗”与“雅”,描绘这真实、复杂而又充满生命力的人间的画作。
名字,或许可以叫——《人间声色》?
【不过这幅《月下仙君图》问世之后,可是在当时的京城引发了一场轰轰烈烈的“寻找画中人”的热潮。
见过此画的京城姑娘们,无论是大家闺秀还是小家碧玉,纷纷通过各种渠道打听,放出豪言:“三日之内,我要这个男人的全部信息!”
更有甚者,茶不思饭不想,对着临摹的画影图形日夜相思。】
京城繁华的街道上,一群结伴出游的少女正叽叽喳喳地讨论着。
一个圆脸少女双手捧心,满眼憧憬:“若是能找到画中这位公子,我、我非他不嫁!”
曾经见过袁泽的身旁的同伴立刻调侃道:“呸!不害臊!你可知人家是何等身份?此乃当今太子殿下也
再说了,想嫁太子殿下的姑娘能从朱雀门排到明德门呢,轮得到你?”
少女们顿时笑闹作一团,银铃般的笑声洒满长街,空气中弥漫着青春与幻想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