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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7章 谁窥云表孤禽意,半系邦家半系身(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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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首语

《大吴通鉴?刑法志》载:“诏狱署提督徐靖承新理刑院之命,鞫治‘谢党’案。靖废太祖《大吴律》‘不得私设酷法、不得屈打成招’之制,于诏狱大兴烙铁、夹棍、钉板之刑,逼令被捕官员诬服通谢谋逆。

自正三品御史至从六品主事,凡四十余人,或不堪酷虐而妄供,或惧祸及家而屈认,所造伪供累牍盈箱,皆指证谢渊谋逆。时魏进忠掌镇刑司,石崇领总务府,内外呼应,为靖张目;玄夜卫北司指挥使秦飞察其冤,欲勘验而不得,京畿司法遂入暗局。”

史评:《通鉴考异》曰:“诏狱者,帝之私狱也,本为惩奸佞、肃乱党而设,太祖萧武定《捕亡律》《断狱律》,严令‘审讯必禀三法司,用刑必具文书,罪证必核三实’,盖防酷吏擅权、冤狱滥生也。

徐靖借清查谢党之名,弃祖制如敝履,以烙铁代律法,以血供为铁证,其行也,非为鞫奸,实为罗织。夫百官者,国之柱石;司法者,国之纲纪。靖以酷法摧折忠良,以伪证欺罔君上,是自毁柱石、乱其纲纪也。魏进忠、石崇与之勾结,官官相护,递相为奸,使诏狱沦为炼狱,民心寒而忠良惧。萧桓纵之不问,是弃永熙帝‘司法清明’之遗训,启‘特务乱法’之祸端,悲哉!”

白云观访主不遇逢白鹤

霜翎不染尘俗滓,丹顶孤悬映水涘。

振翮欲凌霄汉际,长鸣先动薮泽春。

匪随凡翮趋炎渥,独秉清贞抗雪雰。

怅望关山烽燧冥,长唳穿霄破晦晨。

曾逐云槎历楚泽,亦随孤月戍寒津。

壮怀未许流年改,傲骨难容流俗驯。

谁窥云表孤禽意,半系邦家半系身。

何当奋展垂天翼,扫尽妖氛觐紫宸。

血书

臣以孤忠殉国,以清节自守,于京述职,殚精竭虑,未曾私取一钱,未敢妄用一兵。今遭宵小构陷,罗织罪名,酷法加身,伪证成链,欲置之死地而后快。

丹心昭昭,可对日月;清名凛凛,不辱社稷。臣之所为,皆为黎元,皆为江山,奈何奸佞当道,混淆圣听,以血口喷人,以酷刑逼供。百官噤声,忠良蒙冤,朝堂昏暗,人心惶惶。

酷吏操刀,斩的是忠魂;伪证如山,压的是公理。臣虽身陷囹圄,四肢受缚,然丹心不死,傲骨不折。以血为墨,以骨为笔,书此冤情,泣告苍天:

群小窃权,国本将摇;忠良见诛,民心必散。愿陛下早悟,铲奸除佞,还朝堂清明,还天下公道。臣纵死,亦含笑九泉;若冤不雪,魂系社稷,永不瞑目!

血书泣血,字字诛心,天地为鉴,鬼神为证!

诏狱的地牢深嵌于宫城之下,如同一口倒扣的千年黑棺,隔绝了世间所有光亮与暖意。四面石壁由青黑玄武岩砌成,缝隙间渗着墨色的水痕,经年累月凝结成滑腻的青苔,混着铁锈、焦糊与血腥气,在昏暗里酿出令人窒息的腥甜。每隔三丈悬挂一盏火把,跳跃的火焰不是暖的,是带着毒的獠牙,舔舐着刑架、烙铁、夹棍与钉板,让每一件酷具都泛着淬了冰的寒光 —— 那光里,还缠着前几日未干的血渍,凝在棱角处,像暗红的伤疤,触目惊心。

诏狱署提督徐靖端坐在审讯大堂的主位上,身着玄色织金公服,衣摆垂落在冰冷的石地上,不起半分褶皱。他指尖捻着一枚莹白的玉扳指,那是先帝所赐,此刻却成了他衡量生死的筹码,随着石壁深处传来的惨叫声,有节奏地摩挲着,发出细微的声响,在死寂的大堂里格外刺耳。他的眼神平静得像一潭死水,不起波澜,唯有当看到被审官员崩溃求饶的模样时,眼底才会掠过一丝针尖般的狠戾,转瞬即逝,如同暗夜里的寒星。

大堂两侧侍立着八名狱卒,皆身着玄色短打,腰束宽带,脸上毫无表情,如同雕塑一般。他们手中握着不同的刑具,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显然早已习惯了这里的血腥与残酷。堂下两侧的囚笼里,关押着等待审讯的官员,他们身着囚服,头发散乱,脸上满是尘土与泪痕,有的浑身是伤,气息奄奄,有的则双目圆睁,透着不屈的怒火,却都被沉重的镣铐锁住,动弹不得。

徐靖缓缓抬手,一名狱卒立刻会意,躬身上前:“提督大人,是否开始提审?”

徐靖微微颔首,声音平淡无波,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先带从六品主事李大人。”

狱卒应声而去,片刻后,两名狱卒架着一名官员走了进来。这位李主事原是兵部主事,因曾为谢渊草拟过边防奏疏,便被列为 “谢党” 嫌疑。他此刻衣衫褴褛,肩头有明显的烫伤痕迹,走路一瘸一拐,显然已受过一轮酷刑,但眼神依旧透着几分倔强。

“李主事,久违了。” 徐靖开口时,声音竟带着几分温吞,与周遭的惨状格格不入,“你是聪明人,何必自讨苦吃?谢渊给你的,不过是几句虚言赞赏,一张废纸般的奏疏署名;可咱家能给你的,是妻儿平安,是保全你这一身功名。”

李主事抬起头,目光直视徐靖,声音嘶哑却坚定:“徐大人,我与谢大人只是公务往来,并无勾结谋逆之事。你这般严刑逼供,制造伪证,就不怕遭天谴吗?”

徐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指尖摩挲玉扳指的速度加快了几分:“天谴?在这诏狱里,咱家就是天。你若识相,乖乖签下供词,承认与谢渊勾结谋逆,咱家保你妻儿无恙;你若执意顽抗,那就休怪咱家无情了。”

李主事的胸膛剧烈起伏,眼中满是怒火:“我呸!谢大人是忠良,你们这些奸佞,休想让我诬陷忠良!我就是死,也不会签这种颠倒黑白的供词!”

“死?” 徐靖挑眉,语气骤然变冷,“在这诏狱里,死是最轻松的解脱。你以为你不签,就能保住名节?咱家有的是办法让你开口,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他抬手轻叩桌面,两名狱卒立刻扛着烙铁上前。那烙铁早已在炭火中烧得通红,顶端泛着刺眼的橘红色,散发着灼人的热浪,尚未靠近,便让李主事感到一阵窒息的灼热。

“徐靖,你敢!” 李主事挣扎着想要反抗,却被狱卒死死按住,动弹不得。

徐靖没有理会他的怒吼,只是淡淡地说道:“给李主事‘暖暖身’,让他好好想想。”

狱卒闻言,将烧红的烙铁狠狠按在了李主事的肩头。“滋啦” 一声刺耳的声响过后,一股浓郁的焦糊味弥漫开来,李主事的惨叫声陡然拔高,如同被烈火焚烧的野兽,凄厉得让人头皮发麻。他的皮肉被烙铁烫得卷缩起来,冒着白烟,鲜血瞬间渗出,又被高温烤干,凝结成黑红色的痂。

李主事的身体剧烈抽搐着,汗水混合着泪水与血水在脸上冲出道道泥痕,牙关咬得咯咯作响,指甲深深嵌进掌心,渗出血珠。他死死咬着嘴唇,想要忍住疼痛,却终究抵不过那钻心刺骨的剧痛,意识开始模糊。

“怎么样,李主事,想清楚了吗?” 徐靖的声音如同来自地狱,冰冷而残酷,“只要你签下供词,这一切就都结束了。”

李主事艰难地抬起头,眼神涣散,却依旧透着一丝倔强:“我…… 我不签……”

徐靖眼中闪过一丝狠戾,抬手示意:“继续。”

狱卒再次将烙铁烧红,这次却没有按在肩头,而是对准了李主事的手臂。又是一声凄厉的惨叫,李主事的手臂瞬间被烧出一片焦黑,他再也支撑不住,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用水泼醒他。” 徐靖面无表情地吩咐道。

狱卒立刻端来一盆冷水,兜头浇在李主事身上。李主事猛地惊醒,刺骨的寒意与灼烧的剧痛交织在一起,让他浑身颤抖,牙齿不停打颤。

“李主事,你还要顽抗吗?” 徐靖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不耐烦,“你的妻儿还在等你回家,你若执意如此,他们也会因你而遭殃。你忍心让他们跟着你受苦吗?”

提到妻儿,李主事的眼神瞬间黯淡了下去。他想起了家中温柔的妻子,想起了刚满五岁的儿子,他们是他的软肋,也是他最牵挂的人。徐靖的话像一把尖刀,狠狠刺进了他的心脏。

“我…… 我……” 李主事的声音开始犹豫,语气中充满了痛苦与挣扎。他既想坚守气节,不愿诬陷忠良,又害怕妻儿因自己而受到牵连,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徐靖看出了他的动摇,立刻趁热打铁:“识时务者为俊杰。你签下供词,不仅能保全自己,还能保住你的妻儿。谢渊谋反已是定局,你何必为了一个将死之人,搭上自己的全家?”

李主事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滚落,混合着脸上的血水,显得格外狼狈。他看着徐靖冰冷的眼睛,又想起了妻儿的笑容,最终痛苦地闭上了眼睛:“我…… 我说…… 我与谢渊…… 勾结谋逆……”

李主事签下供词后,被狱卒拖了下去,下一个被提审的是正三品御史王大人。王大人素有清名,曾多次上书弹劾奸佞,此次因曾为谢渊鸣冤,被徐靖罗织罪名抓捕入狱。

王大人被押进审讯大堂时,昂首挺胸,神色平静,丝毫没有畏惧之意。他身着囚服,却依旧保持着官员的气度,目光如炬,直视徐靖:“徐靖,你滥用职权,诬陷忠良,擅设私刑,违背祖制,他日必有报应!”

徐靖并不恼怒,反而笑了笑:“王御史,久仰你的清名。可清名能当饭吃吗?能保住你的性命,保住你的家人吗?谢渊已经自身难保,你何必为他陪葬?”

“谢大人是忠良,我为王法而鸣,为忠良而辩,何谈陪葬?” 王大人义正言辞地说道,“你制造伪证,构陷忠良,终将被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遗臭万年!”

徐靖脸色一沉,语气变冷:“看来王御史是铁了心要顽抗到底了。咱家倒要看看,你的骨头究竟有多硬。”

他抬手示意,狱卒立刻将王大人押到钉板前。那钉板上布满了锋利的铁钉,尖刃朝上,闪着寒光。狱卒将王大人的膝盖按住,缓缓向钉板压去。

“住手!” 王大人怒喝一声,挣扎着想要反抗,却被狱卒死死按住。铁钉刺破了他的裤子,刺入了他的膝盖,鲜血瞬间涌出,顺着铁钉往下淌,在地面积成一汪暗红。

剧烈的疼痛让王大人额头青筋暴起,冷汗直流,但他依旧咬紧牙关,不肯屈服:“徐靖,你有本事就杀了我,想要我诬陷谢大人,绝无可能!”

徐靖走到他面前,踩着血痕停下,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王御史,你儿子刚中了进士,前途无量,你想让他因你‘通逆’的罪名,一辈子抬不起头吗?你女儿正值婚嫁之年,你想让她因你而被人唾弃,无人敢娶吗?”

王大人的身体猛地一震,眼中闪过一丝痛苦。他的儿子是他的骄傲,女儿是他的掌上明珠,他不能因为自己而毁了他们的一生。可让他诬陷忠良,他又于心不忍,违背自己的良知。

“你…… 你卑鄙!” 王大人的声音带着颤抖,语气中充满了愤怒与无奈。

“卑鄙?” 徐靖冷笑一声,“在这权力的游戏中,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只要能达到目的,手段并不重要。王御史,你好好想想,是你的名节重要,还是你家人的幸福重要?”

王大人闭上眼睛,两行清泪混着血水滚落。他想起了儿子金榜题名时的喜悦,想起了女儿撒娇时的模样,心中的防线渐渐崩溃。他知道,徐靖说到做到,若是自己执意不签,家人必然会受到牵连。

“我…… 我认……” 王大人的声音嘶哑而绝望,如同破碎的琴弦,“我承认…… 与谢渊勾结谋逆……”

徐靖满意地点了点头,让人捧来供词:“王御史,按个指印吧。”

王大人的手抖得不成样子,指尖沾着自己的血,在供词上按下一个模糊的红印。那印记像一朵绽开的毒花,瞬间吞噬了他多年的清名与傲骨。

审讯间隙,魏进忠派人送来密信,徐靖拆开一看,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密信中,魏进忠告知他,镇刑司已抓获几名所谓的 “北元使者”,正准备伪造与谢渊的通敌密信,让徐靖在供词中加入相关细节,形成相互印证的证据链。

徐靖立刻让人叫来诏狱署的文书,吩咐道:“将所有供词重新整理,在每份供词中加入谢渊与北元使者密会、私赠粮草军械的细节,务必确保细节一致,相互呼应。”

文书躬身应道:“属下遵命。”

徐靖又补充道:“另外,让人去总务府告知石总长,让他尽快篡改谢渊戍边时的军需账目,将私赠北元的粮草军械数目标注清楚,与供词中的细节对应上。”

“属下这就去办。” 文书说完,便匆匆离去。

徐靖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窗外漆黑的夜空。他知道,有了魏进忠和石崇的配合,这场构陷谢渊的阴谋将会更加天衣无缝。魏进忠掌镇刑司,负责外审和伪造通敌证据;石崇领总务府,负责篡改账目和物资调度;自己则掌诏狱署,负责内审和制造伪供,三人互为表里,官官相护,形成了一张密不透风的权力之网。

不久后,石崇派人送来篡改后的账目,徐靖仔细翻阅,发现账目上的数目与供词中的细节完全一致,心中十分满意。他知道,只要将这些伪供、假账目和假通敌密信一并呈给萧桓,谢渊就算有百口,也难辩清白了。

与此同时,玄夜卫北司指挥使秦飞得知徐靖在诏狱大兴酷刑,制造伪供的消息后,心中十分焦虑。他立刻联系了玄夜卫文勘房主事张启,两人决定暗中调查。

“张启,徐靖在诏狱严刑逼供,制造伪证,我们不能坐视不管。” 秦飞语气急切地说道,“谢大人是忠良,绝不能让他蒙冤而死。”

张启点了点头:“秦大人所言极是。可诏狱署戒备森严,我们根本无法进入,如何调查?”

“我有一个办法。” 秦飞沉思片刻,说道,“我可以借着玄夜卫巡查的名义,靠近诏狱,观察动静;你则利用文勘房的便利,查阅诏狱的审讯记录和供词,寻找破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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