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9章 高句丽政务难处理(二)(2 / 2)
戏志才扶着被刀劈裂的殿柱剧烈喘息,咳出的血沫溅在斑驳的龙纹壁画上,与画中武士的血口融为一体。“户籍册比战场的尸堆还乱。” 他从怀中掏出一卷烧焦的桦树皮纸,边角还带着火星灼烧的蜷曲,“这是从巫祝庙里抢出来的‘灵魂账簿’,上面记着每个高句丽人的‘山神编号’,却没有一户人家的真实姓名。咱们派书吏挨家登记,他们要么说‘名字是神赐的,不能告诉汉人’,要么就报些‘石头’‘老虎’之类的诨名。有个里正好不容易查清五十户,夜里就被人勒死在柴房,舌头被塞进灶膛烧成了灰。”
沮授猛地将手中的算筹拍在案上,竹筹蹦起的高度撞翻了旁边的青铜灯台,灯油泼在地上,映出账册上密密麻麻的朱砂数字。“府库里的粮食还没发霉的多!” 他指着账册上的批注,“战前上报的‘十万石军粮’,实际只有三万石,剩下的全被贵族埋进了山里。咱们组织民夫挖掘,挖出来的半数是掺了沙土的谷糠,还有些陶罐里装着人骨,说是‘给山神的祭品,不能动’。有个民夫偷偷藏了把小米,当场被自己儿子举报,说是‘私藏汉人的赃物’,父子俩在大街上互相厮打,最后都被族人拖去祭了山神。”
徐庶按在剑柄上的手骤然收紧,指节捏得发白,剑鞘上镶嵌的绿松石被捏出细碎的裂痕。“军械库比坟场还阴森。” 他猛地拔出剑,剑刃划过案角,削下一块带着箭孔的木片,“咱们缴获的高句丽刀枪,十有八九刻着‘杀汉’二字。今早清点时,发现有奴隶在夜里偷偷磨利了箭头,藏在柴草堆里。问他们为何不缴械,那奴隶竟说‘高句丽人的刀,死也要握在手里’。更可恨的是,有个降卒假意带路去搜缴兵器,把咱们的小队引进了陷阱,二十七个弟兄全被滚石砸成了肉泥。”
郭嘉忽然冷笑一声,从袖中掏出个油布包,解开后露出几块发黑的兽骨,上面刻着扭曲的符文。“这是从祭祀坑挖出来的。” 他用剑尖挑起一块,骨头上的齿痕清晰可见,“昨夜有部落偷偷举行血祭,用的是咱们送去的救济粮 —— 他们把小米拌在人血里喂狼,说是‘让野兽记住汉人的味道’。咱们去阻止时,那大巫竟举着骨棒冲过来,说‘你们毁了神的宫殿,就要用血肉来赔’,被乱箭射死时还在嘶吼‘高句丽人就算死绝,也不会要汉人的东西’。”
戏志才的咳嗽声愈发急促,他掏出块染血的手帕捂住嘴,手帕上很快洇开新的血渍,像雪地里绽开的红梅。“学堂比战场还凶险。” 他咳着说,从怀中掏出一卷被撕烂的《仓颉篇》,书页上满是唾沫和脚印,“咱们在王城办的学堂,第一天就被人泼了狗血。教书先生刚教了三个汉字,就有家长冲进来说‘汉人文字会勾走孩子的魂’,把笔墨纸砚全扔到街上烧了。有个十岁的孩童偷偷跟着学写‘汉’字,被他父亲用烙铁烫掉了手指,还绑在祠堂前示众,说‘这是清除家里的汉毒’。”
沮授将账册重重摔在地上,纸页散开的瞬间,飘出几片带着火灼痕迹的地契。“土地分配比分尸还难。” 他捡起一张地契,上面的墨迹被泪水泡得模糊不清,“咱们想把贵族的土地分给流民,可那些流民竟不敢要,说‘这是神赐给贵人的地,汉人分了会遭报应’。有个老农夫好不容易领了地契,夜里就被族人绑在树上抽打,逼着他把地契还给原来的大家。咱们去解救时,那老农夫竟跪下来求我们‘快把地收回去吧,我想活着见明年的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