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心肝。”(1 / 2)
第1章 “心肝。”
第一章
至晖山顶,烈日当空。
擂台四方,各站数位宾客,男女老少,奇装异服,各持有兵器,神色凝重。
此间万籁俱寂,连只飞虫也不敢擅入。
不多时,一膀大腰圆的汉子自人群中走出,其臂文青龙,十足江湖做派,对为首的白发道人抱拳道:“道长,还等什么?再不除了这祸害,难道还留着他为祸武林不成?”
白发道人右手持拂尘,左手撚须道:“贫道虽是一派之掌,可杀惯了为害江湖的小人不假,从未杀过正派人士,如今真相未明,让贫道手刃了这青玄一派的新当家,是否操之过急?”
“哼!什么无涯道长,我看不过是一介草夫罢了!”一年轻男子高声道,“这位平野掌门欺师灭祖已是不争的事实,由他同门亲自揭发,如何还能作假?我看无涯道长不过是胆小怕事,不敢担负重任,如此小心翼翼还谈什么武林名门英雄豪杰?”
“放肆!”一年轻道者怒斥道,“你是何人,胆敢对我师父口出狂言!”
“观眇。”无涯擡手。年轻道者满脸不忿地退下,眼中对男子仍有怒气。
众人见这最为年长的无涯道长亦是这般犹疑,原先沉寂的空气便也沸腾了,唯独台中青年面色平静,直至讨伐他的声音都弱了些,这才轻笑一声,道:“各位江湖豪杰,可是商量出如何惩治我的法子了?”
他被绳索捆绑于柱,衣衫皆因打斗而破损,脸上手臂上皆有伤痕,看上去方才经历了一场鏖战。只是如此境况下,青年仍未露出半分惧色,双目清明,眉目俊朗,正如春风拂面。
台上的“罪人”如此浩然坦荡,这一笑更是光风霁月,倒是显得台下众人如汲汲营营的禄蠹小人,实在荒诞不已。
“你!”底下传来一声怒号,“死到临头了,还敢如此猖狂!诸位,我看这平野掌门确如他师弟所言,嚣张狂妄,不可一世!此人若不立时除去,咱们武林日后怕是不得安生!”
“吴少侠所言甚是!”
“无涯道长,速速动手吧!”
台下众人面色各异,既有平野熟识的,也有不太相熟的,可他想见之人,偏偏不在其列。
一来,他想见他的同门。那位揭举他“夺位弑师”的好师弟。
二来,他想见他的师父。那位教养他长大,如今却不知所踪的师父。
三来,他想见……他。
平野茫茫望向天际,在喧哗中,他想要伸手去探下天上的一片云,正如他们初识时,随手捏住的一片叶。可他身上xue道经脉已被合力封堵,一丝内力也无。叫那手持爱剑的平野来挣脱这绳索,不过是吹灰之力。可若叫着眼下狼狈的平野再来,实在是痴人说梦。
平野合上眼,他无力再为自己争辩,那些话他已经说得厌倦,台下之人,无一人相信。
毕竟他的同门给出的“实证”实在太多,若他只是个看客,难保不齐也会相信那荒唐的说辞。
平野只是遗憾,遗憾自己未能葬在师门,又遗憾自己未能见上恩师与那人一面。
可他如今功力尽毁……想来,怕是抱憾终身了。
“无涯道长,若是你不敢出手,不若让我来!”一中年汉子已抽出长刀,威风凛凛走上擂台,“我们众人为捉拿这平野掌门,先是提前了武林大会,筹备多日,齐心协力,不就是为了将他降服?如今斩杀这孽障在望,缘何又瞻前顾后,不忍下手?也罢,你们修道之人,自有一番说辞,这杀生之事,我们行走江湖倒是见得多了,为匡扶武林,我孙某手染鲜血又何妨?”
这孙昶乃是出自孙家刀一门,平日里不受师门所重,如今却自请“斩杀孽障”,端的是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叫台下众人霎时刮目相看。
既有孙昶在前,后来者想要出风头自然不甘其后,纷纷请缨要取下平野首级。
几个年纪小性子软的,却捂住眼睛,不敢相看。
人群中传来一声叹息:“想当初,平野少侠也曾救我一命……为何,为何!再者,若是除了他,日后若是要对战那魔头,你我不是平白少了助力?”
“糊涂!他救你不过是举手之劳,人却不尽然是纯善之辈,你何必自苦?那魔头不过是传闻中杀人不眨眼,可人不过是人,肉体凡胎,再有能耐,一人能顶我们千万人的攻势?这平野算是年轻一辈中最有天赋之人,还不是被我们制服于此?邵师弟,行走江湖,最忌讳的便是心慈手软!”
“师兄,我不过只是哀叹,原以为武林中总算出了一位年轻的领头羊……没想到竟是如此下场……”
“不过命数矣!杀人偿命,更遑论是弑杀恩师,实在是大逆不道!”
“罪过,罪过啊……”
两三人的脚步由远及近,他们手上拿着刀,剑,暗器。无论是什么,都是指平野而来。如此势在必得,断了他所有求生的出路。
平野不曾想到,自下山之日起,便如陷入一场谋算,更不曾想,那刀子竟是由信任之人捅出。
可偏偏这时,他想的又是:当日,他是不是亦是这样离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