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46章 撩拨（2 / 2）

“忧心也是无用。”姜渡月轻声道，自下而上，凝视着平野，“这症状也是近日来才有的，从前在师门中，从来没有过。你替我传过功，没有察觉出丝毫异样，我自然也是。”

“难道是那丁立川耍的花样？他在你身上也下了蛊？”一想到那丁家人，平野便愤怒不已，“若非当时情形紧急，幼鸣，我真想一把火将那丁府烧个干净！”

平野以为救出姜渡月便是柳暗花明，却不想丁家人手段阴毒，不知对姜渡月用了多少狠辣手段，心中再是没有救济苍生的宏愿，只想着将那群人通通手刃了才好！

这头平野心疼难忍，那头姜渡月却先一步笑了出来。

“我没想到，那光风霁月的青玄派大师兄，如今也有‘杀人灭口’的心思了。”姜渡月靠近了平野，双目带笑，“那日还嫌我手段狠烈的是谁？”

“是我。”平野自嘲道，“今时不同往日，幼鸣，当日我不曾了解你的苦心，只觉得君子做事，需得遵循‘道义’二字。可如今见识了这江湖险恶，也自知当时如何幼稚可笑。”

“你也知道你幼稚蠢钝。”姜渡月不饶人，旋即却转道，“可这样的幼稚蠢钝，也是极好极好的。”

平野不解其意。

姜渡月却是凝视他良久，摇摇头，转而说起了别的话来。

“……你可知我方才在找什么？”姜渡月指着《沅时药论》其中一页，“你看这草，名曰‘还春’……”

平野定睛一看，顿时精神大振：“‘还阳，君药也，解剧毒，清肠肺……生长于沑州，以汾南郡为最’……”平野喜道，“咱们就在汾南郡，幼鸣，你这《沅时药论》真真是‘及时雨’！”说着便瞧见姜渡月面色不虞，“……幼鸣，难道你一夜未眠？”

“……不碍事。”姜渡月道，“我不过是见不得你那哀痛的模样，真让我头疼。”

嘴硬心软。

姜渡月，年方二八，真真是意气风发、娇纵傲世——嘴硬心软的好年纪。

“嗯，”平野握住了姜渡月的手，将那微凉的手指放在掌心里搓了又搓：“是我哀伤太过，惹得你也跟我难受。”

“……我不是难受。”

“好。”

“……”

“还冷吗？”平野忽地问。

姜渡月抿抿唇，难得认了：“嗯。”

“我给你吹吹。”平野认认真真往两人掌心哈气。

姜渡月突然笑出来：“……这法子也只有你能想到。”

习武之人纵是怕冷，稍微活动一番自然也能恢复如常。只有平野，用着这笨拙的法子，原本该得他一句“事倍功半”的奚落，话到了嘴边却又不得不咽下去。

咽下去的是讥讽，吐出来的却又是真心。

两人越靠越近，自然呼吸纠缠。

十指连心，在石室内那心猿意马的缭乱感觉又来了……

曦光摇晃，红烛燃尽，烟雾缭绕。

四目相对，皆是痴迷眷恋，眼见着鼻尖触在一起，平野有力的手掌，竟也被反客为主地握住，握紧。

掌心相贴，摩挲……宛如身躯相贴，试探着，撩拨着……

“幼鸣……”平野喃喃，垂眸，只见少年人的唇瓣愈发近了，心跳不止……难道我身在梦中……

“平野，小幼鸣，我想到了——”

木门毫不客气地被掀开。

徐徐摇晃的纸扇已然停了。

小和尚瞪大双眼，张大嘴巴，久久后，捂着眼睛冒出一句：“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这次我可什么都没看到！”

平野如梦初醒一般霍然起身：“慕……亦大哥，无念，怎么这么早……”

姜渡月一动不动，哪怕他自己也知晓方才险些亲了平野，可到底是没亲成——管他亲没亲到，这终究是他和平野的事，怎么能被旁人打搅了去？再说，天还没亮全，怎么就如此火急火燎，来闯他人房间？

“啧啧，看来我们来的不是时候啊……”慕君仪是老江湖，短短一刹，神色如常，戏谑道，“这的确春光极好，只是我和我徒弟两个俗人误入，倒是搅扰了它。”拱手，“如此，还请二位宽宥则个。”

姜渡月冷嘲热讽：“老狐貍。”

“幼鸣。”平野咳嗽一声。

慕君仪却十分受用：“都说狐貍狡诈，可谁又知晓，这狐貍原先也是瑞兽，想必幼鸣此言是为了盛赞我。如此赞颂，我却之不恭了。”

小和尚本就被姜渡月和平野的暧昧涌动吓得不轻，他不经人事，却非真正的傻子，这里头几分不对劲，他自然也瞧得出来。震惊之余，又亲眼目睹了自家这便宜“师父”是如何如何的厚脸皮，若说是老狐貍不假，说不准还是什么修炼千年的狐妖哩！

姜渡月蔑了慕君仪和小和尚一眼，重重哼了一身，起身便去净手洁面了。

平野尴尬，心中连骂了自己无数句“荒唐”。若非慕君仪和无念闯入，他怕是真要被姜渡月的美色迷了心窍，做出那等越界的事来了……

可没由的，心头又涌起一阵失落……真真是叫苦不叠，有苦难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