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74章 “想嫁给我？”（2 / 2）
诗遗爱轻笑一声，眸光自那“诗无心”三字上扫过：“我再不是那痴痴傻傻的少女了，这刀留在我身边，也是徒增伤心……你们带它走，就当替我和她，去看遍江河湖海，也算是成全了我的心愿。”
平野依旧是想要推辞，姜渡月却一把收下了，道：“她既给你，你便收下。”
平野心头一颤：“幼鸣……”
“我自然是对她娘亲之前要挟你同她成亲之事心存芥蒂，但你这几日忙前忙后，她既舍得给你，你收下又何妨？”姜渡月直来直往，倒是什么事也不愿往心里藏。
诗遗爱忽地大笑道：“姜少侠，我算是明白，平少侠为何对你情有独钟了。”
姜渡月倒是淡淡颔首：“明白就好。”
明白了，才不会和他抢平野。这天底下人最好都和诗遗爱一般明白，这才省了他不少事。
“我从前以为，平少侠不过是被姜少侠的美色迷了眼，如今看来，姜少侠不仅姿容绝世，心性也是一等一的独特。”诗遗爱收敛了笑容，对二人一礼，“今日一别，不知何时能再见，恕遗爱不能亲自相送。谨祝二位天长地久，相守白头。”
平野抱拳道：“多谢门主。天高地远，我们有缘再会。”
“好，有缘再会。”
诗遗爱望着二人携手而去的背影，只觉日头摇晃，刺得她双目生疼，但最终却没有眼泪落下，转身细细擦拭墓碑上并列的两个名字，留下一声长长的叹息。
诗遗梦轻声问：“门主可是还要独自再呆一会儿？”
诗遗爱摇头：“不了，‘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我们回去罢。”
“好。”
下了泪女山，几人重回如意客栈采购一番，他们早就商量好了要继续北上。
杨掌柜万般不舍，这段时日相处下来，足叫他见到几人人品，又道他在这里这么多年了，难得交上外来的几个朋友，说着便流下眼泪，中年男人竟也有哭哭啼啼的时刻，几人无不动容。
慕君仪从袖中掏了几锭银子，悄悄地塞在杨掌柜的木桌下：“掌柜的，我们几人承蒙你照顾多日，早已将你视为亲人一般，可无奈我们俱有要事在身，不得不做。你且放心，待到我们安定下来那一日，定会重回此地，同你再团聚一番。”
杨掌柜道：“这江湖路远，不知有多少陷阱坎坷，你们一定要小心小心再小心。”
平野道：“掌柜的这般关怀叮嘱，我们自当放在心间。”
“有机会的话，记得给我写信……”杨掌柜送行时，依然是不舍。
“杨掌柜我们会的！”小无念趴在窗口，焉巴巴的，“你也要想我们！——对啦，这水患不知会不会再来，你可一定要保重自己，不论如何，性命为上——”
“哎哟我们小无念甚么时候也会说这种话啦？”慕君仪笑呵呵，转而对车外的杨掌柜，“不过小无念说的也甚是有理，掌柜的，为了咱们日后再聚，你可一定要保重自身。”
杨掌柜一礼道：“老夫记住了。”
平野高声道：“那掌柜的，我们就在此别过。”
“诸位保重，一路顺风！”
“好！”
马夫扬起马鞭：“驾——”
五辆马车齐声绝尘而去，扬起阵阵红尘。
出了汾南郡，逐渐便见不着人烟了，树林高高低低，鸟鸣声时隐时现。
“在想甚么？”姜渡月将下巴靠在他肩上，“是不是觉得心里头难过？”
平野揉搓了一把脸，笑道：“我看上去很难过吗？”
“嗯。”姜渡月说，“你好像在说‘好不容易休息了几天，怎么又要上路’。”他轻轻掐了下平野的鼻尖，“甚么稳重自持的大师兄，不过也是个多愁善感的人。”
平野心情豁然开朗，往后一靠，便在姜渡月怀中闭上了眼：“你还记得我刚下山时遇见那窝贼寇的事没有？”
“当然记得。”姜渡月嘟哝着，“从没见过那样笨的人，想忘都难。”
“那是我头一次下山，头一次遇见除师门外那么多人，与我而言，实在是糟糕透顶……虽说后来有你相助，我顺利逃出，可到底不是什么好的回忆。这次在汾南郡，杨掌柜为人仗义敦厚，叫我心中感慨万分……也不知成姑娘和顺儿他们究竟如何了，那日我走得匆忙，一路上奔波，也没能和他们联系上……”
姜渡月道：“你就是想的太多，所以才总觉得肩上担子重。”
“我自小由师父教养长大，又是门派大师兄，不能不多思虑一些……”平野在姜渡月怀里转了个身，睁开眼睛，“幼鸣，我不想你同我分担这些琐事烦心事，可我忍不住向你诉说，累得你也一同烦闷，我心中有愧。”
“多大点事，愧疚什么。”姜渡月哼笑，很是享受平野这五分愧疚五分依恋的眼神，“做人夫君的不能替妻子扛起重任，也莫要为人夫了。你愿意同我说心里话，是你心里有我。”
平野勾起唇角，挺身在姜渡月唇角落下一个吻：“君心似我心。”
姜渡月垂下头，加深了这个吻。
疾驰在山道上，颠簸不停，两人只能浅尝辄止。
平野不知何时坐在了姜渡月腿上，缠绵耳语：“那日慕大哥调侃我们时，我其实是想过的……”他引着姜渡月的手放在腹部上，“我想着要是真能为你生下一双儿女，是再好不过了。”
姜渡月一怔，又听平野含笑问：“姜郎，喜欢女儿多一些，还是儿子多一些？我是喜欢女儿的，要是女儿能随你最好……”
他明知晓自己不是女子，仍旧痴痴想着能同姜渡月举案齐眉，恩爱到老。
这番心意，不知上天可曾听到？
姜渡月咬着他的脖颈，如幼兽一般轻轻啄吻：“我不要甚么小孩，我只要你。”
若非顾念着平野的面子，就算是在车里，他也要因为平野方才那番动情的话讲平野要了去。
平野任由着姜渡月的触碰，复又闭上眼睛：“真想快点找到我师父的解药和你大哥……”
“想嫁给我？”
“想。”平野直言不讳，坦荡大方，“想嫁给姜渡月，想同他日日欢爱，不舍昼夜。想同他游历天下，锄强扶弱。”
他说着，便搂紧了对方。
“最最要紧的是，想同他白头偕老，地久天长。”
马车行过树林，惊起阵阵飞鸟，它们扬起翅膀翺翔于天际，俯瞰人世，仿若一春过去，又是一春。年年岁岁常相望，岁岁年年长相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