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普斯顿游魂（2 / 2）

卡莱尔收回目光，到底是不一样的，以身殉道和被人舍弃，完全就是两种东西。

“所以对你而言，谁都是可以丢弃的。”卡莱尔气极反笑道，“当年的白，现在的拉胡尔，都是这样。”

也包括我。

但是卡莱尔的尊严不允许他说出任何示弱的话，他甚至没有再去看伊格那修的反应，径直向前走去。

“……”如卡莱尔所预料的，伊格那修不会愧疚，只是盯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

很快，队伍就来到了之前那群变异种的营地，那头巨大的怪物尸体已然融化，不仅在那一块留下许多绿色的结晶，还向深处蔓延到了隧道里面，其中最大的结晶已经有一米高了。

帝国的人在拉胡尔的指示下立即掏出仪器开始有条不紊地探查，前者急匆匆的样子让人不禁怀疑这些士兵是否是从科研会调来的。

雷蒙见状也不甘示弱，一把把培利薅了过来，大声道：“该你出场了眼镜仔，别被这群人比下去啊！”

培利先是茫然了一瞬，随后意识到第一队目前就只有他这一个技术人员，立即打起精神，翻开工具包就开始采样。

事实上小实习生也没完全明白，他不知道雷蒙这一嗓子是喊给拉胡尔听的，因为协会运转的主要任务还是贸易和救援，营地研究病毒的器械很少，完全没必要和帝国争什么病毒的独家研究权，只要做出血清或者等对面做出血清去偷就好了。他只是纯粹觉得那个小个子男人碍眼，而后者也不负众望，怕被协会抢先，几乎是瞬间就带着人朝隧道深处进发了。

卡莱尔不懂病毒，对这些固体结晶有所忌惮，同时也不太想看到雷蒙得意洋洋的表情，便离开人群到四周调查。就在他走到营地深处的房间时，再次看见了一抹熟悉的白色——绷带被绑在一面画满涂鸦的墙边，卡莱尔将绷带取下，如果这个真的是那个少年绑在这里的，是为了什么？做记号，还是指路？

普斯顿城地下地铁的规模并不复杂，如果是防止迷路的概率实在太小，不如是指路的地标可能性更大一些。结合那群变异种把母体藏起来的行为，这片营地一定有其他未曾发现的空间。

难道就是这里？卡莱尔敲了敲墙壁，水泥很薄，似乎是空心的。

“坐标记录，疑似隐藏空间，普斯顿追查母体任务继续。”卡莱尔用耳麦记录任务过程，随后便开始四处摸索，如果那些人类被变异种用来饲养母体的话，一定会有一个空间用来存放，而进进出出显然都需要入口。他曾经接触过那些，知道饲养母体的条件有多严苛，并不是随随便便找块地就可以做到的。

倒是现在这种地底，一看就非常适合。

也许有什么别的进入方式，或者是机关。就在卡莱尔默默估算隐藏空间的大小时，忽然听到外面传来嘈杂的声音，他出来一看，发现两个士兵正押着一个少年，后者正是那个为了救家人跑得不见踪迹的孩子。

“伊格那修先生，我们把人找到了。”士兵汇报道，“城里面丧尸数量很少，这小子一直在四处做记号，还试图跟着我们的队伍。”

伊格那修没有看挣扎着的少年，反而一直唇角带笑地盯着卡莱尔。

卡莱尔没理会他邀功似的举止，倒是那少年一看见他停止了挣扎：“是你……”

“我以为我会比卡莱尔更有辨识度的才对。”伊格那修摩挲着下巴，像是开了个玩笑。

他这是完全没考虑到自己变异种的外观和当时的出场方式有多么不值得信任。

“把人放开吧。”卡莱尔将绷带拿出来，问道，“这些是你留下的吗？”

“我没想到你会回来。”少年忽然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随后又擡起头道，“你们有找到母体或者是其他幸存者吗？”

卡莱尔摇了摇头：“我们也刚到。”

“嗯，我知道。”他的眼睛又黯淡下来，只是解释道，“记号是留给我妹妹的，城里面已经没多少丧尸了，我想说不定她也能活下来……谢谢你的绷带。”

说完便不再言语，像是彻底丧失了与人沟通的欲望。

他还在找他的家人，就像一个丢失躯体的游魂，独自寻找着存在于世的意义。

卡莱尔没说话，他不善言辞，遇到这种情况也只能交给队友们做思想工作。希尔达他们商量着怎么把人带回安全区，又招呼刚提取完结晶的培利过来检查少年的伤势，还真成了哪用哪搬的实习生。

“你跟我来。”卡莱尔突然走到看戏的伊格那修身边，后者也不意外，跟着他便往刚才那间带着涂鸦的房间走。

伊格那修总是这样，对于卡莱尔说的一切毫不怀疑。他知道这是源自于这家伙掌握一切的自信，或者说，傲慢。

他曾经对伊格那修无条件的信任而心存感激，现在得知真相后只想冷笑——无非是拿捏了他的本事与性格，就像对待家中的宠物一般，你或许会担心猫咪挠坏窗帘，但是会在睡觉时担惊受怕被猫杀死吗？更何况这只猫脾气还很怪，与其说是正直不如说是傲气，不屑于背地里放暗枪，更不会以挠窗帘来发泄不满。

但是今非昔比，既然帝国要合作，他便坐上那张谈判桌解决问题，这问题是当前的任务、母体背后的阴谋，或是他和伊格那修之间一直都在的不平等。

这是经过昨晚噩梦后思考一夜得出的结论。卡莱尔面对着那面墙，停下脚步，对身后的人轻轻开口：

“趁现在短暂的聊聊吧，伊格那修。”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