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佩(2 / 2)
女子面容姣好,凤眸流转间眼睑上的那枚朱色小痣若隐若现,朱唇皓齿明眸善睐:将军不必担忧,凡事都有定数。将军行军多年自是习惯了战场上的明刀暗箭,却低估了人心才是这世间最险恶的。现如今既然知道了,自是要多加防范才好,至于君臣之道…多想一层总是好的。不妨向外寻求帮助,若将军信得过,愿意听霓鸢几句,且不妨多与公子聊聊,也许对将军日后能有一二帮助也未可知。
烛火摇曳,映照浴房的人影静默。
忽然一声水响,兜头一捧水自上落下,温水淋湿男人硬朗的面颊,眉毛与睫毛润坠着点滴水汽。
穆云蹙了下眉,盯着水面的波纹晃动,一层一层的水纹荡开撞击着木桶边缘再一点点回落。
哗啦一声,男人站起身擡腿迈出水桶。
擡手自一旁的矮几上拿过布巾擦干后换上里衣,又转出来擡手抽过外面梨花木做的锦绣屏风上挂着的干净外衫。
穆云带着一身水汽推开了房门,径直朝卧房走去。
……
翌日。
长乐宫中有下人来报,武陵卫求见。
妤樱受孝清太后懿旨宣武陵卫觐见。
自武陵卫进宫又约过了三盏茶的功夫,才离开长乐宫。
哼呵…太后擡起腿,一旁几个宫女头不敢擡小心翼翼的替她揉肩捶腿。
大宫女妤樱将新冲泡好的茶水递到近前:恭喜太后。
孝清太后撇眼轻嗤一声,食指轻轻划过描绘在茶盏上精巧的花纹:你倒是说说有什么可恭喜的?不过是一枚棋子,如今也有胆子与我讲条件了。
妤樱眼神示意人退下,亲自伺候着太后:太后也说他不过是枚棋子,如今既然有胆子与太后求赏,日后若不听话尽管发落了他,到底是凭看太后娘娘的心情定。
孝清太后勾唇冷笑,点了点茶盏:皇帝那边可有什么消息?
陛下听闻耶噶尔这次派来了苏牧达尔进京,这几日正愁派何人接待,私下里倒是见了几位老臣去御书房,说着她轻笑着将茶盏递到太后手中:倒是至今都没定下人选。
连这么简单的事都办不好,亏的先帝替他做到这般田地,到底还是扶不起来的烂泥。
孝清太后站起身,信步走到隔间,这个房间并不大,除却孝清太后本人从不许外人涉足。
里面摆放着一些或大或小的物件,唯一相同是它们各个一尘不染,可以看出这里的主人十分珍爱它们。
她坐到一张描金漆案前,擡手轻轻拂动了一旁垂着的浅碧色散花绫幕,层层叠叠的绫幕半掩着,内室的光线熹微,穿过满室柔光里,透过绫幕她仿若又隐约见到了萦牵着她心神的那人。
自来威严狠厉的眸光全部被情深的柔润所取代,她如往日一般习惯性的轻轻抚过里衣垂坠的玉佩。
妤樱则站在外面,垂头等待时听闻孝清太后似是呢喃的问询:他近来可好…?
妤樱开口回道:回太后娘娘的话,小喜子来报说太子殿下依旧整日郁郁寡欢…咳疾似乎也比之前严重了些。
一群废物!孝清太后眼神一戾,玉手拍向桌案。
太后娘娘息怒!
太后愤然起身走到外间:你说!为何他病情反而更重了?!
想到那人自从被先帝那样对待便一病不起险些丧命,她就一阵后怕。
她当时恨不得立刻闯进去杀掉那个昏庸无道愚蠢至极的老皇帝!
可她不能,她深知若她那么做了,早已心死的他依旧不愿登上皇位,尤其还会恨她。
她可以无视这世间的万千唾骂,唯独不愿承受他的失望。
她处心积虑好不容易除掉了老皇帝,如今轮到那个名不符实的傀儡。
总有一天她会亲自让他名正言顺的回到那个位置,她要昭告天下他是何等冤屈!
娘娘,妤樱开口回道:鬼夫子是何等医术娘娘是知道的,娘娘和殿下对他有恩,自是无不尽心。
孝清太后听着,紧锁的秀眉并未因这些话而有丝毫松动,她每想到他病情更重就又急又怕的呼吸紧促,连带着手不自觉的也微微轻颤着指着妤樱:那是为何?!
妤樱吞咽一下,微擡起头仔细按着那人的原话一字不落的复述回禀:殿下这病是发自于心,日积月累伤了根本,如今春冬交叠才过,自是要病一阵子方能有所缓解。不过…殿下心结尤甚,若想要恢复到当年,怕是……
娘娘!妤樱慌忙上前扶助太后,她踉跄的步子才堪堪站稳。
深吸一口气,她阖起眸色,睫毛止不住的颤抖,声音中带着艰涩:去告诉那面,务必照顾好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