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难而上(2 / 2)
房津噗嗤笑出声来,“你也听说了?”
“那当然,谢将军想要‘七尺余’的娘子,叫全天下都听了个笑话,扉这样爱热闹的人,怎么能错过了去。”
“你有没有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儿?”
房津刚要再说下去,房允接了话,“兄长,我知道哪里不对劲!上次我在宫里叫人撵出来时,谢祯拖着启殿下正去,但公子却没让我呆着,现在又当众欺负公子,他、他是不是真要造反啊?现在看着,是没动作呢。”
徐正扉摇了摇头,直叹气,“你们家,怎么就出了这样一个天真的人物。”
“真真假假,也不是我们所能计较的。”房津说的模棱两可,“总之,紧瞧着君主,应当出不了格,也不用太紧张。哎——对了,那钟离启怎么个处置法,君主至今也不曾说,难道当真不舍得杀?”
“嗬,这话说的,”徐正扉努嘴,“也就允哥儿能信。你当真觉得,这一路杀来,只一个谢祯心狠?人家君主惯是爱惜素洁的,怎么能溅着半点血腥——这事儿你且放心罢,启殿下如今没什么用处了,扉敢打赌,不会留着。”
“还有一样儿,别看谢祯今日得宠,若他朝没什么用处,再这么‘放肆’,也难保君主不动那杀心。”徐正扉揣摩道,“宠归宠,天下和私情,孰轻孰重,他最是拎得清的。”
房津暗自吃了一惊,“仲修慎言,你这样说话,实在是……!”
“嗨!莫要管我了,扉最是苦命,还有许多活计要干,你放心吧!”徐正扉拢着袖子犯愁,轻跺了两下脚,“郎朗的日照,扉只觉得浑身发凉呐。”
房津笑了,“哦,我明白了,你今日来,哪里是要吊唁,分明是为尹同甫之事而来。这是一回朝,就得了授命?那这肩上的担子,可真是不轻快呢。”
“扉现在到处惹人嫌,再有这一出,天下臣子恨不得除之而后快。”徐正扉咬牙撇嘴,埋怨道,“君主倒是笑靥如花,谁也不得罪——哄得大家团团转。”
“哎哟,你这张嘴啊。”房津笑道,“快随我到内堂去罢,我与你细谈一晌。”
房允云里雾里,欲往前跟,被房津拦住了,“允儿在此,操办收棺吧,撤了四下里的白事用物,迁棺至祖坟,一并葬了。”
房允忙应声是,乖乖调转脚步,去别处唤仆子去了。
内堂里,二人谈至天黑。
“瞧着是一个尹同甫,你揪出他一个,垮台的却有一大片。”房津警告道,“错综复杂的关系,想必你也有耳闻。周有言,察见渊鱼者不祥,智料隐匿者有殃,到底都是一池子的鱼,还得酌情才是,你又瞧谁都不顺眼,说好听了叫‘刚正不阿’,说难听了,也是‘糊涂蛋’一个。你若是都揪出来,难道他们不反咬你一口?”他迟疑了一下,又说,“你白日里也说了,君主最是拎得清的,到时若反过来拿你平众怒……”
“正是因为这样,才必须一刀挑破脓包,若不然,今儿的仇不除,明儿的怨不理,积压的久了,等活计干的差不多了,才得叫人拿去平众怒呢。”徐正扉呵呵一笑,“扉这是迎难而上,有一件算一件,一边儿替人卖命,一边儿替自己清后路。到那时,活儿也干了,仇敌也散了,落个太平总归是没问题的。”
“如今上城,剩了房、尹、杜、徐四家,顶顶光鲜的。你借着这个机会伤了尹家,好歹也捎带着咱们几个,”房津提醒他,“叫人瞧着,也不算太过分。”
“知道了,杜家我偏不动作,留着叫君主为难去吧。”徐正扉笑道,“管保叫杜老头坐立不安,谁叫他平日里最是墙头草了,也叫我报一报‘私仇’。”
“太傅要是听见你这话,肯定又叫冤了。不过这样也好,如此以来,仲修显得公平,大家一损俱损,唯独太傅大人置身之外,矛盾都在他那里,叫他且收拾这摊麻烦吧!”
“也算请太傅大人帮个小忙!今儿真是谢过泽元指点,改日请你喝酒!”徐正扉笑着,瞧了瞧天色,“哎哟,不早了不早了,我得回去了,我那兄长这几日尽找我诉苦,夜里不见人,又得絮叨了。”
“留府上吃过饭,再去吧!”
徐正扉辞别,任他留了好几遭,仍摆摆手,匆忙去了。
眼瞧着天色浓黑,他在灯影里坚定迈步,头也不回的往更深的夜色里走去。房津轻轻的叹息一声,眼底又热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