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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泊(第二世界完)(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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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泊(第二世界完)

一艘下江南的船并不难买。

一艘能赏月、能吹风, 能慢悠悠溜达着散步,甚至还能练箭的船……就没那么好买了。

练箭少说也要离靶二十步,赏月少说也要个露台阁楼,幸而南下河水滔滔不绝, 这么大的船借水势风力也能走得顺畅。

这一艘船被豪掷千金的郁小督公买下, 已是第二年暮春的事。

祁纠很守约, 陪着他的小公公过完了春天, 又看着夏日初盛,在相当聒噪喧嚣的蝉鸣里喝了冰凉的甜水, 去山间看了萤火。

第三、四条命在夏天用掉, 这两次拔毒都很顺利,只是叫祁纠躺了个把月, 用完了一箱子降真香。

第五条命用在秋初,在天气转凉时,祁纠生了场重病,老大夫被郁云凉拖来看了,对着榻上昏睡的人束手无策, 隐晦劝着早日置办该置办的东西。

郁云凉不听, 抱着匕首坐在榻边, 每过一个时辰就给祁纠喂一次药,那些千金难求的人参灵芝全用在这时候。

这样到第五天,祁纠不用再靠着他渡气,第七天, 祁纠能慢慢挪动手指, 在他掌心敲上一敲。

第九天, 祁纠睁开眼睛,朝他笑了笑。

郁小公公沉稳得很, 温声哄着殿下喝了一整碗药,吹了一会儿风,等祁纠安稳睡熟,才把匕首放回原处。

就这么休养了大半个秋天,到草叶覆了白霜时,祁纠又能叫郁云凉扶着出门,去一树金黄里弄两个银杏果,逗小公公高兴。

立冬那天狗皇帝瘫了,也有消息说是死了。郁云凉进宫看了看,哪个说得都对,人已彻底动弹不了,只不过还能喘气,每日哀嚎着要死了痛快。

朝中对这种情形很满意,夺权的人专心夺权,谋利的人专心谋利,唯一惶惶不可终日的,或许也只有那相当飘摇的、还没学会走路的太子一家人。

郁云凉也对这种情形满意,如果狗皇帝死了,就要封运河三个月,就会耽搁他带祁纠下江南。

郁小公公如今在积德,不乱杀生,敢对祁纠动手的刺客暗卫不算,郁云凉给他们起名“鬣狗”。

这些鬣狗闻着味不散,懂事的逡巡几圈就退去,敢不要命扑上来撕咬的,就等着被一箭穿膛。

郁云凉每天都练箭,风雨不落,他的身量力气都在这一年里长足,又有祁纠教着打磨筋骨、内外兼修,已能轻轻松松处理这些“小麻烦”。

第一场雪落下来,祁纠抓紧时间把第六条、第七条命也一起用了。

这两次拔毒是拔骨头里的,折腾的时间长。到冬至时他才能叫小公公扶着,稍微坐上一刻,到大寒才能起身,去那热腾腾的温泉里泡一泡。

幸而饺子没耽搁,过年也没耽搁,春风送暖入屠苏,热腾腾的屠苏酒就煨在廊下的小炉子上。

小公公居然害怕爆竹,叫系统买来火星乱蹦的呲花吓得不会动,被祁纠摸着脑袋哄了才好,被系统确诊多半是年兽。

……然后这一年也就匆匆忙忙、热热闹闹地过去。

如今在船上安然躺着,在月亮下悠然吹风的,是用完第八条命的祁纠。

郁云凉刚练完箭,简单用凉水冲了身上,换好衣服回去,给他的殿下汇报:“都中了,殿下,十箭连环。”

他见炉火上煎的药好了,就熄了炉子,把药端过去喂祁纠。

这药很苦,郁云凉自己含了一口,慢慢哺给祁纠。

他的动作格外小心仔细,将药一直送入深处,细细按摩水突、天突这两处喉咙上的xue道,助祁纠将药吞咽下去。

这样喂到第三口,药溢出来,郁云凉立刻仔细拭净了,将药碗放下,替祁纠顺抚胸口。

最后这一次拔毒……拔的是心脉,哪怕不用老大夫诊治,谁都知道凶险无比。

不止郁云凉,祁纠自己也做了不少准备,甚至还闭关了两三天,专门推行内力,确保有了把握才下手。

拔毒远比想象里顺利,就连最难熬的毒发也平平淡淡过去了。

就在郁云凉刚松了一口气的那天晚上,靠在树下、等着小公公下厨弄桌好饭菜的殿下,忽然叫了他一声。

郁云凉跑过去,接住倒下来的祁纠,这时他的殿下已说不出话。

心脉的隐患悉数爆发,被他紧紧抱住的人在阖眼前,也只来得及扯住他的袖子,在他手上写了个“等”。

等什么,不知道。等多久,也并不清楚。

这样仓促的留言被郁云凉牢牢记住。

他陪着祁纠等河边柳树又绿、等运河冰开,等船能下水,就收拾好了所有东西。

他带着祁纠下江南。

这艘船是画舫,很方便赏景,宴饮的地方叫他改成了卧房,原本用来放丝竹管弦的地方也改了,用来练箭。

画舫走不快,但原本也不急,他们走游人最少的水道,偶尔掠过的急帆都是漕运。

郁云凉摸摸祁纠的脸,又俯身贴上去,抱住祁纠的肩颈:“殿下,今日多喝几口药,好不好?”

被他抱着的人静睡无声,郁云凉贴在他颈侧,握着他的手腕,听了一会儿那里传过来的的心跳。

他的殿下还在努力让这颗心继续跳。

郁云凉这样闭着眼,一动不动站了片刻,才站起身。

他端起那碗药,又含住一口,试着哺进去。

这药很苦,郁云凉知道,所以尽力将药送到深处,每次喂药过后都会再喂清水,给祁纠漱干净苦涩余味。

这样过了一会儿,一碗药下去小半,郁云凉就不再喂,转而去取了一小碗加了蜂蜜冰糖水的山楂泥。

山楂泥捣得极细腻,酸甜香气十分诱人,郁云凉拿小瓷勺舀了一点,慢慢喂祁纠。

祁纠没有任何吞咽反应,他只是想用这个给他的殿下稍稍解闷,毕竟整日睡着无聊,有一点酸甜可口的东西,也总比整日里喝药强。

郁云凉喂了几小勺,又换了甜酒汤,他自己调制了几个配方,觉得这个最好,想拿去外面卖。

只是殿下到现在还没醒过,不能给他拿主意。

郁云凉握住祁纠的手,贴在脸上。

那只手很凉,手指微蜷,他贴了一会儿,就把那只手抱在怀里,按着老大夫教的,从掌根推拿捋按到指间。

这样按摩过后,郁云凉就把这只手揣在怀里,又去换另一只。他一边找手上xue位,一边想等殿下醒了以后,要怎么补身体才好。

听人说河鲜是补的,他是不是该去学一学钓鱼,钓些鱼上来给他的殿下炖汤。

这主意一冒出来,就叫人觉得很有道理——鱼汤听着就对身体很不错,等殿下醒了,他们两个一起垂钓,也很风雅。

郁小公公其实不知道什么是风雅,硬要说的话,他是焚琴煮鹤那一类。要不是祁纠拦的及时,险些将内库弄回来的金丝楠木当柴烧。

但这也不难,凡是他想和他的殿下一起做的事,就都很风雅,上一件被郁小公公认定了风雅的是做雪爬犁。

去岁冬末,郁云凉生平第一次坐雪爬犁。

祁纠教郁小公公,这也叫法喇,也叫冰床,冰雪够厚的地方才有用——“屈木为辕”、“走冰上如飞”,甚至还能加个篷盖挡风,里面再拢个暖烘烘的火盆。

要做爬犁得找合适的树,柞树最好,不能太高也不能太矮。

祁纠那会儿的身体尚且不错,领着小公公绕遍了山,找出最合适的伐回来,教郁云凉用火烤它。

那小半个月的时间里,他们就在家慢悠悠做一架雪爬犁,祁纠教他怎么用凿子斧头、怎么敲铆钉不砸手,还抽空不知怎么教会了他们家那两匹马拉爬犁。

后来发生的事很叫人恍惚……郁云凉从没在雪上飞驰过,趴在蓬盖边沿往外看,被扑面的清凉雪粉冰了一脸,呼啸穿梭过山林。

祁纠枕着胳膊,靠在火盆边上,拢着那一点热气,随意单手勒缰,就叫那两匹马在雪上恣意飞驰。

“来年春天下江南,冬天再回来。”祁纠很有兴致,和小公公商量,“听说南面冬天不好过。”

冰天雪地虽然冷,但郁小公公未雪绸缪,叫人在宅子里砌了空心墙、盘了火炕,加上地热温泉,舒服到叫人懒得动弹。

郁云凉之前打听,也这么听人说,立刻记下:“好,殿下,明年我来驭马。”

祁纠揉揉他的脑袋,帮小公公把睫毛上冻的冰碴抹了,眼睛里就有了笑。

……这些事历历在目,仿佛就在昨日。

郁云凉蜷进躺椅里,抱着细裘绒毯下的祁纠,小心将手按在祁纠肋间,触摸那

抵在他手心的,是极为细微的、雏鸟破壳似的力道。

郁云凉买的那一窝鸡苗养得很好,后来还下了蛋,只是母鸡不知为什么不抱窝,祁纠就又教他做了暖箱。

郁云凉有时候也会想,他的殿下好像没什么不会的——上到君子六艺、下到杂事庖厨,一个人要走多少路,才能学会这么多东西。

如今他们下江南,郁云凉想,这一段路他来走,他的殿下就能稍微多休息一会儿。

这一年祁纠实在很累了。

郁云凉其实很清楚,要拔毒、要喝药、要醒过来,这些都很累。

所以如今毒彻底拔干净了,好好休息休息、大睡一场,天经地义,完全没什么不行的。

郁云凉静了一会儿,忽然又有新念头:“殿下,我能不能用箭射鱼?”

——好像也没什么不行。他可以将鱼线系在箭尾,这东西很结实,又细软轻盈,几乎不会干扰箭势。

只要能看清楚鱼,能瞄准,能搭弓放箭就行了。

这对郁云凉来说不难,他的眼力很好,最暗的晚上,也能一眼看清最鬼鬼祟祟的鬣狗。

他们走的这条水道游人又不多,鱼本来就不少。加上运粮的船难免掉下些谷屑稻壳,一路都有鱼追着游,个头都很大,有的甚至还会主动跃出水面。

郁云凉打定了主意,索性跑下去,将弓箭取上来。

整艘船视野最好的地方,就是这一处二层小阁楼。

今夜月色昭昭,将一条河水照得通明,粼粼波光里游过个暗影,想来定然就是鱼。

郁小公公将一大捆鱼线在箭尾系好,专心瞄准,张弓搭箭……可惜进展不佳。

明明箭是瞄准了射出去的,看着也扎中了暗影,可拖着鱼线拽回来,还是空的。

幸而郁云凉有不少耐心,这本来就是用来打发时间的,无所谓中不中,射不中就继续射。

郁云凉只是想练完十万支箭——跟在祁纠身边一年,日日练习不辍,每日少说两百多说五百,已攒到九万九千九百多。

世人都说腰缠十万贯、骑鹤上扬州,郁云凉不懂这里头的名堂,只觉得十万大概是个好数目。

或许等射够十万支箭、张够十万次弓,就算是“练完了”。

或许他的殿下就会醒。

若是没醒,那一定是箭练得不够,再继续去练就是了。

郁小公公蹲在阁楼边上摘箭。

这次弄上来一团水草,湿淋淋甩了一脸水,居然还带上来一只河蟹。

这的确非他所料,他练了九万九千九百九十八箭,还差两箭就练完了,

河蟹叫人凭空一箭饶了清净,相当不客气,一钳子狠狠夹在罪魁祸首虎口,瞬间就见了血。

郁小公公:“……”

“我还差两箭。”郁云凉低头看河蟹,“你坏我好事。”

河蟹张牙舞爪,合该收拾,被郁云凉用木棍将钳子捅开,拎着走到水缸边上,扑通一声扔进去。

郁云凉取了清水,将手上伤口洗干净。这蟹钳看着不大,却相当锋利、力气不小,居然夹了个颇深的口子。

郁云凉看了一会儿手上的伤,翻药出来涂上,他不再张弓,坐回祁纠身边发呆。

这伤说大不大,按说根本牵扯不了什么,偏偏伤在虎口,张弓一定要受影响。

最后这两箭……要叫他随便拉一拉弓,胡乱糊弄过去,绝无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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