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2 / 2)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到衙门前,里面乌泱泱挤了一片人,哭声震天。裴一远拿出令牌在官兵面前晃了圈,便带着阮卿直直走了进去。
将一进门,便听杨夫人被侍女扶着,精致的妆容已经花了,眼皮红肿,无力地被扶在椅上坐下,她是认识阮卿的,一见到阮卿便眼睛一亮,明明已经哭断了力气的身子不知从哪里攒出气力来,一把冲上来抓住阮卿的手:“阮小姐!阮小姐您来说,我家大郎今日怎的遭此横祸啊!是佛祖怪我吗,您告诉臣妇啊……”
阮卿敏锐地觉察到她话里的“罪孽”,面上却不动声色,轻柔扶起杨夫人:“夫人说的哪里话,夫人乐善好施,佛祖缘何降罪?”她抿嘴微笑,杏眼微弯,“这是裴将军裴一远,是来帮夫人的,夫人想起什么告诉他便是,将军一定会为大公子伸冤的。”
裴一远是刘昊一案的主查官,刘夫人虽清楚其中关窍,但她先是一个失去孩子的母亲。
她抹去脸上的眼泪,撑着侍女的手站起身,深深吸了口气压下哽咽:“将军……”
“夫人。”一道温和的声音传进来,刘夫人声音骤停。
见被打断,阮卿和裴一远的面色都不算好地转身望去,只见一个莫约四十多的儒雅男人,带着笑和颜悦色的,这便是吏部侍郎刘岷了。
“刘大人。”裴一远带着意味不明的笑先行打了招呼。
“哟,裴将军。”刘岷打了个招呼,转眼便看见立在他身侧温和挂笑的阮卿,他状显意外,“阮小姐?你们二位认识?”
不待阮卿说话,裴一远便轻笑道:“刘大人这番过来是找我们叙旧的?”
“自然不是。”刘岷轻叹一声,“不瞒各位说,我路上已经知晓此事了,还劳请各位务必给犬子一个公道。”他揽着刘夫人的肩膀握住手,后者像是找到主心骨一般靠在他怀里涕泪涟涟,“内人身子不好,我得先行带她走了。”说罢他看着春凳上被白布盖着的尸体重重叹了口气,“将军务必还犬子一个公道啊。”
“杨大人放心。”裴一远颔首,看着刘府一干人离去,只剩下刘大的尸体失了周遭人后颇显冷清地躺在院子中间。
阮卿看着刘岷背影沉吟片刻问:“他家另一个儿子去哪了?”
“二儿子跟着母家那边跑商队,开春就走了。”
“这样吗。”所以一个已经跟着商队走了快四个月的人,如果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应该也不会有人知道吧。阮卿忽然想到。
此时衙门张大人也从外赶了进来,陪笑:“裴将军,阮小姐实在不好意思,我刚从花楼那边回来,招待不周招待不周。”
阮卿凉凉擡眼望向这人眼底一闪而过的精明,倒也无所谓,他想保他的乌纱帽不想对上刘岷也是人之常情,这不到她的底线。她弯唇一笑:“无碍,大人莫要自扰。”
“欸。”张大人应了声,手上拿着一方帕子不停擦着额角的汗水。
“张大人。”裴一远环胸悠悠道。
“诶,裴将军。”
“那个花楼女娘呢?”
张大人知道他在说谁,但将才他在花楼找了一圈,实是无人见到那人的身影,只嗫嚅道:“这……裴将军。”
“查了多少,实话说便是。”
“欸欸欸”张大人松了口气,手上的方帕可算停了,“那人名唤英娘,大公子常点的,家里人早不知道去哪了,幼时被买到花楼便这么大了,问了一圈其他人只说只见昨日这英娘进了屋子,没再见到出来。”
“哦?”裴一远斜睨他一眼,嘲讽道,“所以张大人是告诉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在一个杀人夜,凭空失踪了,是这个意思吗?”
“这……这,裴将军……”
“好了。”阮卿温声细语地开了口,“张大人便去查吧,时间抓紧些便好。”
见裴一远没有再说的意思,张大人连忙冲着阮卿道谢,“是是是阮小姐,我这就去。”说完便点了一队官兵浩荡出了去。
阮卿走到刘大尸身身边,附身掀起那床白布,依旧是那副惊恐面容,她轻叹了声,盖上布站起身便要离开:“我走了。”
“去哪?”裴一远几步跟上。
“不言寺。”阮卿淡道。
裴一远眉头微微一挑:“我也去。”
阮卿懒得理他,先着便往城外走去。
两人一路出了城到了不言寺,此时庙门紧闭,阮卿上前勾起铺首轻叩两下,一个小沙弥拉开一条缝,见到阮卿便开了门行了个僧礼。
阮卿回了礼,挽裙往庙内行去。
小沙弥拦住身后的裴一远。
“我?我为什么不能进?”裴一远不可置信道。
“规矩如此,施主勿要为难小僧。”
“行。”裴一远气笑,眼睁睁看着阮卿头也不回地里走去。
“轰”不言寺的大门轰然关上。
阮卿径直入了法堂,神色不明,高堂慈眉善目的佛像此时在她眼里显得有些失真,耳鸣一般难以集中精力。她闭上眼,轻声讼着地藏经,一句“如是我闻”在她嘴边来回念了半天。
她眉头越紧,忽然一阵轻巧的“叩叩”声拨断了弦声。
“欸,真把我扔外面啊。”裴一远趴在窗户上含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