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8 章(2 / 2)
阮卿:“……”
“谁再吵就滚出去。”
噤声了,安静了。
“说吧白姑娘,你知道什么,会画画吗?”阮卿问。
“你不会画人像,所以我也不会。”白羽道。
巴图想让她处处像阮卿,所以阮卿说汉话她也要学汉话,阮卿只画山水画,她也只能学山水画,多一寸都不允许。
这本该是个悲伤的话头,但阮卿心里所有的偏依全然被这两个人一言一语的斗嘴消磨完了,因此她只冷着脸简言道:“让你失望了,我会。”
说完她唤了画师进来,下巴一扬:“按着这位姑娘说什么画什么。”
画师诺诺应了,将画具一一摆开,听着白羽一句一句地往下画了去。
望月冲了一壶茶来,又拿了一点后厨做的一点简单的糕点,虽比不上京城精致,但味道却不差。
阮卿呷了口茶,正挑个顺眼的点心吃了,就见裴一远慢吞吞往这边挪,她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挪了半个身位,然后慢条斯理道:“回去。”她可不想看到又在吵架。
裴一远:“……”
白羽果然烦。
过了半日,画师和白羽一前一后地走过来,一张人像呈在阮卿面前。
阮卿本是喝着茶,随便瞥了几眼,忽然一顿,砰地将茶杯扔在一边,溢出的茶水晕湿了画的一角。
察觉到阮卿的不对劲,裴一远眉头一皱凑了过来。
只见画中人生着一双和皇帝相似的眉目,线条却柔和了几分,鼻梁英挺,即便上了年岁也能看出年轻时候不俗的容貌,尤其是一张不算厚的唇,和先皇盛贵妃生的一模一样。
这人赫然那个自请去偏远封地、萧佩宜的儿子!
“梁桦?”裴一远不可置信地说出这个名字,然后怀疑地看向白羽,“你没记错脸?”
“怎么可能?”白羽不屑地嗤笑一声,“就是他告诉我,我长得像中原的阮小姐。”她说着耸耸肩,“否则估计我至今都不知道巴图发的什么疯。”
原是很正常的一句话,谁料阮卿失声道:“怎么可能,我根本没见过他。”
是了,当今皇帝和章太后当年就一直被萧佩宜和梁桦压一头,后来登了基萧佩宜疯了,这个梁桦败犬之相离开京城,万万不可能被允许回京,更遑论见过阮卿如今面貌。
“别多想。”裴一远沉声握住他的手,“你是见过他的画像?”
阮卿点点头。
“没事,他既然有这么多谋算,收集你的画像也不足为奇t。”裴一远紧了紧她的手背安抚说道,“不过这梁桦倒是个枭雄。”
能屈能伸,蛰伏这么多年,若非误打误撞遇上了白羽,他们说不定一直到兵临城下才能瞥见梁桦的衣角。
阮卿叹声道:“棋差一着啊。”然后将画像扔进火炉中焚烧殆尽。
“将云光一事收拾殆尽便即刻回京。”她眯着眼,大拇指尖摁进指腹,落下一道又一道细长且深的印记。
萧佩宜这个名字在这一年中无数次从耳边划过,家中甚至摆着当年她用过的阮琴,结果翻来覆去地查了一年,人居然就在自己眼前摆着。
她嗤笑一声,自己也好章太后也好,全然都落后了这母子两半步。
裴一远已经连夜赶去了云光,白羽也回了营帐休息,徒留阮卿一人盯着今日吞噬了梁桦画像的烛火出神。
他们以前查过萧佩宜,是个烈性女子,被人伢子和阿芙蓉毁了一辈子,今日春风阁成了他们母子两的产业,当年用在她自己身上的一招一式全然用在了更多无辜女子身上。
她恹恹灭了烛火,忽然觉得自己莫名对别人要求太高了。
阮卿第二日不负众望地烧了起来,吃了两嘴的雪病势来势汹汹,昏昏沉沉了一夜才在第二天望月进来时被发现了。
“姚大夫!姚大夫!”然后就是一顿兵荒马乱,阮卿听不真切,额上换上的凉布让她舒服了些许,好算是睡了一觉。
再醒的时候是晚上,她反应了半晌,后知后觉地想到:啊,我睡了一天晚上还睡得着吗。
正想着,她动了动手,感觉被重物压着,她顺着看去,只看见了一个毛茸茸的头顶。
像小时候在潇湘养的那只大黑狗。
那人察觉到阮卿的动作,迷蒙擡起头来,下意识地去试她额间温度,还没退。
“你怎么回来了?”阮卿咳了几声问道。
“万兵说你病了,我就回来了,等明日早晨再回去。”裴一远握着她的手亲了亲,他的唇现在有些凉。
“怪我,让你受了风。”他挫败地说道。
听着他的话,阮卿迟钝地眨眨眼:“没有,是我想的事太多了。”她往里面挪了挪,擡起一双圆溜的眼睛觑他,“你怕不怕传染?”
“扑哧”裴一远失笑,脱了外袍躺进去,冷风被带进来,冻的阮卿一哆嗦,然后整个人便被裴一远抱住,像一个火炉,在冬天发热。
“发个汗。”他笑说。
“那我一定会在退热之前被热死。”
裴一远:“……”
“寝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