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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零五
雍州魏兴城, 知州府门外张贴着一张印信榜文,吸引了路过百姓的目光。
其中一个穿灰衣的老者念道:“拥护乱党余孽,勾结鲜卑叛国……哎呦, 这杀千刀的国贼!西北叶大将军死守国门, 不让鲜卑进犯,这国贼居然干这种勾当, 一百个都不够杀啊……可恨可恨!”
令个青衣中年男人哼了一声:“您老把榜文看仔细了吧,你说那国贼, 也是你口中的‘叶大将军’!”
“啊?”那老者抚了一把胡须,却不敢再大声嚷嚷了。
剩下的人交头接耳也是压低了声音。要知道雍州虽不在西北州郡内, 但是是接壤的, 这里的百姓十分关注西北和鲜卑的战事,他们明白,那边要是出现动乱,其次就要轮到他们。
西北统帅叶鸣赫的威名他们自然知晓,英勇事迹也烂熟于心,说他勾结鲜卑叛国,雍州的百姓怎么能信?
再议那拥护乱党余孽的罪。
这五年, 太子南司丞一直奔走在与西北接壤的州郡间, 风向已经变了,百姓间茶余饭后的谈资,已从起初的太子弑父变成新帝杀君陷害太子。
当然,这只流传于百姓间,官方领着大胤的俸禄从不敢谈论。
“嗐!”又一个中年男人重重叹息一声,“这罪定得实在……一会儿叶将军还要被挂在城门处示众, 简直……想他在西北建功……可却……这朝廷……嗐!”
男人几次欲言又止,言语间尽是对叶将军的惋惜和对当朝不满, 怎奈他不是西北州郡的人,就不敢大肆宣扬自己的观点。
“什么!还要被吊起来示众!”一人怒道。
“何止,据说,三日后就要行刑了!你们说为何选我们魏兴城,还不是给西北那些个州郡看!”
此言一出,众人哗然,窃窃私语变成大声喝骂。
“李吴非这狗官,他居然也答应!要不是前两年叶将军替他平了匪患,他知州的帽子早都保不住了。”一人愤慨说。
“快看,叶大将军来了!”
百姓纷纷驻足在道路两旁,远远地能看见一个木质的牢笼里蹲着一个男人。男人头发散乱,面容萧索,裸露出来的的肌肤都是交错的伤痕,已完全不复往日的勇武与雄威。
哪里能看出这是威名在外的冷面阎罗、统领西北军的将帅叶鸣赫呢。
引领在前首的是雍州知州李吴非。
众人恨不能解救叶将军,满腔怨气全撒在李吴非身上,一人高喊“狗官”,众人便群起一同高呼。
行到城门时,李吴非不知收获了多少臭鸡蛋烂叶子,他只板着脸孔,叫人将叶鸣赫高高吊了起来。
苏念装扮成百姓,混在人群中,仰首去望,从那已不能识清相貌的容颜里,再三确认,终于看出那真的是叶鸣赫。
那日她虽然奋不顾身,但在卫慈的阻止下,没能跳下马车,自此数日,她都不知怎么过来的,她真的以为他死了。
她紧提了几天的心,总算放下。却在亲眼目睹叶鸣赫遭受这样非人折磨时,心口又开始酸疼。
她朝身后乔装成百姓的诸多西北军将士们,点了点头。
众将士悲戚,跟着叶鸣赫的一众影卫也难过得无以复加,唯有将自己的拳头握得咯吱咯吱响,才能勉强将呜咽和泪水逼回去。
天要亡大胤。
鹤安带着淮序也混迹在其中,淮序一直抹眼泪,嘴里不住嘀咕,“还好我爹活着,还好我爹活着……阿娘说了,活着比什么都好。”
鹤安看着叶鸣赫的惨状,深埋在心底那不堪的记忆再次浮现起来,他想起了他的生父在他面前被生生折磨死的情景。
“鹤安,我要去救他!”淮序哭着道。
鹤安说:“你不准胡来,叔叔们一定会想办法救,再说……我也有办法。”
观望百姓们换了一茬又一茬,唯独苏念一直守望着,她与叶鸣赫隔了那么远,但她就是觉得叶鸣赫一定会看见她。
让他看见自己活得很好。
让他知道——你在,我也在。
……
既然已知晓此人是叶鸣赫,太子南司丞就开始部署怎么营救叶鸣赫。鹤安也不得闲,回去之后就放探鹰给远在鲜卑草原的丹秋娘。卫慈给长安的李子听写信,他慷慨陈词,极力让李子听知晓当朝的昏聩,抉目东门,让其在长安引领文人讨伐朝廷。
不过一日时间,魏兴城就被搅得沸沸扬扬。
李吴非也十分难办,他受过西北军的恩惠和庇护,可叶煊作为监军逼迫他。
叶煊,还是这位叶鸣赫的叔父,怎么能干出这种事?
也不知道该说叶煊太残忍还是大义灭亲。
被吊着示众熬人的三天总算过去,叶鸣赫被重新关在牢笼里,第四日就要被行刑。这次跟着追过去的百姓队伍,比以往都壮大,也比以往都痛恨李吴非。
李吴非差点就要被人从马上掀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