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日方升(结局)(2 / 2)
薛承道就是通敌叛国了,并且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宋庭朝着青杨招招手,俩人并肩上朝马车走去。
他问:“你那边如何了。”
“已经安排好了。”
这些书生本就受到了极大的瞩目,是带着使命的。
哪怕谈话的时间超过了所有人的想象,但依旧有人一直等在门口,一看见书生们出来,便上前去将他们围拥在了中间,想要知道胜负归属。
这种情况,即使他们再不情愿,也迟早扛不住那么多人追问,要将事实说出来的。
更何况,青杨已经安排好了信得过的人手。
这场谈话的内容,很快就会原封不动的被京城所有人知道。
并且,一些所谓的“内部”的拓印版的证据,也会不经意的流传出去。
就如同青杨和小皇帝所预料的那样,那些原本只是因为薛承道“大儒”身份而替他说话的书生们,就是第一个扛不住的。
而从他们嘴里说出来的整件事情的缘由,传播效果奇好!
口耳相传之后通俗的版本,远比朝廷颁布的召令更加的易懂。
而就在这个时候,任如风的部下寻到了青杨生母母家的亲戚,在京城秋日人最多的午后,击鼓鸣冤,状告薛承道谋杀发妻!
青杨素未谋面的“远房舅舅”,就这样当着众人的面,声泪俱下的说出了薛承道当年所做的一切。
当日的街道集满了人,前前后后拥堵了好长一段路。
苦主的当众诉告,像是证实了那日谈话时,宋庭代表的朝廷一方所给出的证据全是真的。
如此一明一暗的两条证据,不仅以最低的成本,悄然化解了薛承道留下的后手,同时还将罪名钉死在了他的头上。
薛承道这一次,是真的栽了!
他为官多年,表面上好像是受人追捧,清风霁月一般的存在。
实际上在暗处,不知道有多少人等着这一刻的到来。
他们像是潜伏在暗处的豺狼,飞扑着上前,饮血啖肉,将薛承道无法再庇佑的势力和再也拿捏不住的权力,尽数瓜分。
……
在薛承道一案在京城传开的时候,很少有人注意到,定安候的入狱。
并非华阳长公主私心,而是老侯爷真真切切有通敌叛国的行为!
老侯爷那般会为了爵位传承,不惜对小榆这个小辈下手的人,在骠国骑兵几近攻打到京城的时候,有怎么会没有作为。
他给了骠国将军足够的好处,若是之后真的战败了,在骠国的统治之下这能叫争取一下保留爵位,给他的独子一个继续做勋爵的机会。
定安侯对此事并非完全不知情。
在老侯爷已经病故,定安侯又是既得利益者的情况下,他有罪。
既然查清楚了所有事情,那游行自然也少不了定安侯。
以容貌出众而闻名京城的定安候要被游街,这个消息叫不少人起了兴趣。
游行了一段时间后,民众的兴致其实并不是很高昂了。
但是那一日,依旧有不少人上街等着押送定安候的刑车经过,就想要一睹定安候绝美的容颜。
定安候一直一来都对自己的容貌引以为傲,并且速来看重面子,当街被这样指指点点对他而言这是奇耻大辱。
他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熬过去游行的。
唯一庆幸的时,老侯爷所侵犯的利益全在祖地,与京城百姓关系并不密切,因此他并没有被砸鸡蛋和菜叶子。
但是依旧给定安候留下了相当深的心理阴影,只要一闭眼,耳边便是嘲笑和议论声,他孤立无援站在刑车之上,只能眼睁睁看着一切发生。
在狱中半月,近乎散尽家财,定安候才能够出狱。
可是他前脚刚踏出束缚自由的牢笼,第一眼看见的就是两道修长窈窕的身影。
姜禾和华阳长公主站在那里,衣着不算华丽,但都得体。
衬得这几日顾不上衣食的定安候格外的狼狈。
定安候几乎是瘦脱相了,那张原本白瓷似的脸,如今粗糙暗淡。
本就极其在意自己形象的定安候,本就难看的脸色一下子更加的阴沉了下去。
“高栩…”
暴瘦之后,两颊凹陷了下去,竟显得他的面相有些刻薄了起来。
“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吗?”
这话,问得太过于幽怨了。
一旁的姜禾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
“是啊。”
华阳长公主直白地点了点头。
牢狱之中的生活实在是太过于艰苦,定安候瞧见华阳长公主脸上的笑意,这些天堆积起来的咒骂和不满,一下子倾泻而出。
“你个毒妇!”
华阳长公主毫不示弱,语气狠厉:“宋玉欢,全天下最没资格说这句话的人就是你。”
“我这段时间的真心又算什么!”
他之前是真的后悔了,想要和华阳长公主好好过日子的。
这般质问,叫华阳长公主忍不住嗤笑了一声。
“你真以为对我示好几日,就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吗?你以为你在牢中待上几日,就是受了天大的委屈,所有人都亏欠你了吗?”
定安候愣了一瞬,没有反应过来。
“你有没有想过,被你抛弃的时候,小榆过得是什么日子?你以为这就算了吗?我告诉你宋玉欢,抄家和游街,都只是清算你爹犯下的罪孽,我和小榆的账,还没开始跟你算。”
还没开始?
定安候脸色唰得就白了下去。
哪怕战乱的时候,他都依旧锦衣玉食,在吃穿上从未短缺过。
狱中那寡淡的清粥和粗糙到让人无时无刻不觉得瘙痒难耐的衣裳,难道不是华阳长公主的刻意针对吗?
定安候半天也没有说话,眼眸中荡漾开不可思议。
“不是你?”
“你以为在狱中是我克扣你吗?真是日子过得太好了,吃点苦就以为全世界欠你了。”
华阳长公主冷笑一声:“不过也不用担心,接下来,你有吃不完的苦了。”
话音刚落,一旁的姜禾及时给等在旁边,瑟瑟发抖不敢说话的定安侯府的车夫使了眼色。
看着一脸不甘心的定安候连拖带拽地被护送上了马车。
姜禾感慨地叹了口气,目光之中有些怜悯。
在牢狱之中起码没有短了他吃喝,可若是这样都觉得自己是受苦了,那定安候的下半辈子,还真是要一直泡在苦里了。
定安候在马车上都一直没有回过神来,但当他刚踏进侯府大门的时候,宫里的圣旨已经等着了。
稀里糊涂地听完了圣旨的内容之后,定安候仿佛被雷劈了一般,定在原地。
他终于明白了,华阳长公主要和他算的帐是什么了。
老侯爷不是最在乎爵位吗?
他不是为了爵位能够传下去,不惜废了自己的亲孙子吗?
这一道圣旨,直接剥夺了定安候这个爵位。
自此之后,京城里再无定安候,只有宋玉欢。
家中钱财本就散的所剩无几了,丢了爵位又没有了侯府宅邸。
宋玉欢茫然地捧着圣旨站在院子里,脑海里清晰地想起来华阳长公主的那句话。
“接下来,你有吃不完的苦了。”
……
大理寺。
目送了定安候府的马车离开,姜禾随口问道:“青杨进去多久了?”
她们二人自然不是为了定安候专门跑这一趟的。
薛承道被判了流放,三日后就要被押送离京,他极力争取,要求见青杨最后一面。
虽然已经全方位的将薛承道大儒的身份剥了下来,但是青杨和皇帝再三的考虑之后,还是不能判他斩首。
到底是在朝中有威望的重臣,就这样当众处决,实在是太寒人心了。
而且,青杨有私心。
他当年目睹生母惨死的全过程,一点也不想让薛承道就这样轻松的死掉。
数目不小的杖刑,加上流放地点是青杨可以挑选的极寒的东北。
如今的江南都已入冬,以薛承道的年纪,怕是路上都要去了半条命。
青杨就是要看他半死不活的,每天一睁眼就能感觉到绝望,但依旧好好活在这个世界上。
至于薛承道的请求,他一口就应下来了。
不过,摄政王现在每天都在山上,他已经说服了柳长歌,太医也开始轮流上山,为柳长歌诊治。
正是关键时候,摄政王抽不开身。
华阳长公主便自告奋勇,主动提出陪青杨走一趟。
“不用担心,薛承道这人惯会抓机会 ,他如今能倚靠的就是和他血脉相连的青杨,不过是好说歹说的,想要叫青杨功成名就后,好救他回京城。”
事实上,薛承道就是这样想的。
身处牢狱之中,他面对青杨时的语气是前所未的柔和。
已经是力所能力的将姿态放到最低了。
但是青杨不为所动,他甚至在听完之后,轻笑了一声。
“你还当你自己是我爹呢?”
这话粗鄙狂妄地不像是从青杨嘴里说出来的。
“你知道我有多恨你吗?我每时每刻都恨不得将你挫骨扬灰了!”
这些话,在青杨心里实在是憋了太久了,如今全都摊开在了薛承道的面前。
他一桩一桩的,将这几年的恨意全都说出来了。
从当年身处敌军帐中绝望,到他毫无人性的打压薛虹。
在说话这些之后,青杨长舒一口气,缓缓站起身来。
他侧目瞥了一眼薛承道。
那个曾经在他眼中无比高大,难以僭越的山峰,原来也不过如此。
这一次,他只要稍稍努力,便能迈过去了!
“我答应了你改姓的事情。”
此话一出,原本低垂着目光的薛承道突地擡起头来。
他的眼眸之中,闪过了一丝希冀。
像是燃烧最后希望的火焰,点点火光落在了青杨肩头。
青杨愿意改姓薛!薛家子嗣传承有望!
他被流放又如何,薛家有青杨,就没有什么好发愁的了!
青杨的语气平缓:“我已经改姓了,我现在姓姜。”
姜,姜禾的那个姜。
薛承道嘴角的笑意一下子僵住了。
他满眼不可思议地看向青杨,轻微地摇着头,全身上下都在抗拒着这个事实。
“你疯了吧!你怎么能和那个女人姓!”
“为什么不能。”
青杨看着薛承道近乎失态地站起身,嘴角不由自主地扬了起来。
“你要姓薛!你是我薛家的血脉!”
这是薛承道最后的希望,却被青杨亲手掐灭了。
他再也顾不上别的什么,伸手就想要去拉住青杨。
“阿霁!阿霁!”
这一声声的悲切呼唤,并没有能换来青杨任何的怜悯之心。
相反的,他想起了和生母的最后一面。
那个说话永远细声细语的女人,一声一声喊着阿霁,叮嘱他要活下来。
青杨仰起头,强行止住了想要翻涌而下的泪水。
他活下来了,还报仇了。
和姜禾姓并不是胡闹,哪怕他曾经确实对姜禾有过误解。
但现在,青杨是发自内心的信服姜禾。
华阳长公主和姜禾夫妇已经商量过了,小榆以后会改姓“高”,继承华阳长公主的产业,做一个当初摄政王没能做成的闲散王爷。
雨桑姓顾,那他跟着姜禾姓也完全说得过去。
青杨的这个想法,顾沛并没有意见,并且完全同意。
改姓的过程无比顺利。
见青杨真的没有一点留情的意思,薛承道终究还是失态了。
他的底线肉眼可见的往下跌着,甚至不惜对青杨说起了求饶讨好的话。
但是青杨无动于衷,他最后朝着薛承道一拱手,声音之中没有一点情绪。
“薛大人,此生怕是不会再再见了,路途遥远,保重。”
……
虽然因为薛承道的身份,皇帝还是给他留了一丝情面,没有游行。
但是出京那日,囚车驶过街道,还是有不少人出门,再看一眼这个口碑跌落谷底的曾经的重臣。
囚衣之上沁出点点血色,薛承道在踏出城门的时候,忍不住地回头,却并没有在人群中看到他想要看见的身影。
官差不耐烦地催促道:“走啦走啦,别耽误时间啦!”
与此同时。
梁家村。
薛虹养了一段时间的伤后,身上的伤好了全乎,但终究还是没有办法和之前一样正常行走。
他成了一个跛子。
在查算薛承道名下的财产之时,是青杨陪着他去京外的院子,收敛了薛虹生父和薛夫人的尸骨。
在得了姜禾同意之后,薛虹将他们二人合葬在了山上。
在极短的时间里,经历了人生的大悲大喜,薛虹肉眼可见的沉稳了下来。
他拄着拐杖站在门口,看着氤氲的晨光,久久未动。
“你不去见他最后一面吗?”
青杨从厨房里大步走出来,将刚煮好的鸡蛋递到了薛虹手里。
“不见了。”
薛虹摇了摇头:“我原谅不了他。”
一旁的姜禾插了一句:“那就不原谅了。”
顾沛和雨桑提着木剑,像是刚结束一场切磋,满头大汗地朝着他们看过来。
门口,华阳长公主的马车刚刚停下。
小榆嘴里鼓鼓囊囊的,小跑着铺了上去,一声一声喊着“娘亲”。
真热闹啊……
他们这一家子只要凑在一起,就永远是这样积极向上的,没有烦恼的样子。
青杨站在薛虹身边,问:“你之后打算怎么办呢?”
跛脚是没办法参加科举的,这一条路薛虹是彻底走不通了。
“先去改姓吧,我也想随我娘姓。”
薛虹沉默了一下,才道:“之后可能去摆摊赚钱吧。”
虽然薛承道被拆家,但是薛夫人还是给他留了一点钱财的。
不多,不能成大事,但摆个摊是足够了的。
姜禾有些诧异地回头,挽留道:“阿虹留下来吧。”
这个孩子秉性是不差的,甚至性格称得上是不争不抢的温和。
看来之前和青杨的矛盾,是真的被薛承道逼急了。
家里现在不缺钱,多养一个人少一个人的,对姜禾而言根本无所谓。
更何况,看得出来,青杨对薛虹,还是有些不一样情感的。
他们二人并无兄弟之实,却又有兄弟的缘分。
“谢谢姜姨的好意,但我想靠自己努力去活下去。”
薛虹思考了很久,还是决定自己出去赚钱。
他不想再过任何依附于任何人的生活了,哪怕姜禾他们家人,和薛承道不一样,是很好很真诚的人。
摆摊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姜禾是这样起家的,她深知其中不容易,因此多问了几句。
在得知薛虹并不打算卖吃食,而是准备先抄录一些文章,再打算收录编成文册,供参加科举的书生们翻阅。
这不就是辅导书吗!
姜禾忍不住感慨了一下,这孩子小小年纪,竟然有如此的头脑。
见薛虹去意已决,没有人再去劝他,只是留下他今晚一起吃饭。
天色一黑,屋外呼啸的风听着就叫人觉得冷到骨头里。
姜禾再一次庆幸狠下心造房子是无比正确的选择,再一擡头时,就看见摄政王已经到了门口。
走进了才看清楚,摄政王的怀里护着一个身量高挑的女子。
她全身裹在大氅里,扬起脸,朝着姜禾笑了笑。
“长歌姐!”
有摄政王打开心结,加上几位太医联手开方。
柳长歌的情况好了许多,勉强算是从阎王手里把人抢了回来,虽不能逆天改命,却也在尽可能将她的寿命拉长一些。
屋内暖和,并且热闹。
屋檐下的灯笼映出暖光。
小孩子们已经吃起了刚炸出来的小吃,华阳长公主嚷着叫阿芒去取她特意带来的酒。
宋庭一进门就只朝着华阳长公主而去,眉飞色舞、兴致昂扬。
“听闻定安候被打断了腿,在风力躺了半个时辰才被人发现,这会还高烧不退,一双腿都保不住了,这是不是你干的?!”
华阳长公主端起酒盏抿了一口,朝着宋庭翻了一个白眼。
“别胡说八道,我还听说往北走的官道被大雪封路了,囚车临时被调度去装木材煤炭了,薛承道已经顶着大雪走了三天了,这事跟你有什么关系。”
“跟我没关系!”
宋庭哈哈大笑,接过了阿芒递来的酒盏,朝着华阳长公主举杯示意。
酒过三巡,姜禾已经觉得有些熏醉了。
她放下筷子,一回头,便脚步踉跄了一下,直接跌进了顾沛的怀抱之中。
他们二人就这样肆无忌惮的,从饭桌上离开,坐在一旁说起了悄悄话。大概是酒精作用,眼前的画面有些叠影,晕开温暖的橙黄色光亮。
这叫姜禾一下子想起了她刚来的时候。
那会家里什么都没有,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萧条和凄凉。
孩子们还对她抱着冷漠怀疑的态度。
现在想来,到有些叫人分不清楚,究竟那个时候是梦境,还是现在处在美梦里。
眼前的青杨轮廓模糊,好像又回到了当初总是冷眼看着她的样子,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冷冷的,但带着关切。
视线一晃,明明青杨还站在那里,但姜禾恍惚就看到了长大后的青杨,容貌有三分像薛承道,但气场却又和薛承道完全不一样,那一份沉稳淡然是由内而外的,沉稳可靠。
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年轻丞相啊。
不远处的青杨在和宋庭说话,无意中瞥见脸颊绯红,高高扬着嘴角的姜禾。
他稍稍蹙眉,像是试探姜禾是不是醉了,朝着她喊了一声。
“娘?”
一旁的雨桑也着看了过来,也跟着喊了一声“娘”。
姜禾还是这样扬着嘴角,稍稍晃动了一下目光。
初见雨桑的时候,她就是这样的飒爽,情绪直白的写在了脸上。
沉默但是关心。
现在的雨桑也是如此,长大后的雨桑也还是这样。
英姿飒爽的女将军,眉眼英朗,带着叫人心惊的魄力。但是朝她看过来时,那份关切还是一如既往。
顾沛的手搭在姜禾的肩头,她脊背紧靠着的,隔着一层薄薄的衣裳,是顾沛结实温暖的肌肉。
姜禾回过头,凑到顾沛耳边:“我看见了孩子们长大的样子。”
她的声音很轻,几乎是气音,传达了一个秘密。
气息打在顾沛的耳垂,挠得他心痒痒,手上不由加了几分劲,将姜禾揽得更紧了些。
明知道她醉了,而且连这样的醉话都说出来了,定是不太清醒。
但还是忍不住想要问她:“那我们呢?”
姜禾闻言仰起头,努力睁大了眼睛去看顾沛。
就这样认认真真看了几眼后,她有些沮丧道:“看不见。”
顾沛失笑,低头吻了姜禾的额头。
“我能看见,那个时候的我比现在更心悦于你。”
这个答案叫姜禾很满意,她咯咯笑了,心满意足地倚靠回了顾沛的怀里。
见他们二人甜蜜的黏在一起,华阳长公主勾着唇角端起了酒杯,宋庭权当没看见,伸筷子夹菜。
摄政王眼中有些艳羡,但视线之中突然出现了一双筷子。
柳长歌夹了一筷子的鱼腹肉,放到了摄政王的碗里。
羡慕的东西一下子落到了实处,摄政王眼前一亮,像是表明诚心一般,立刻拿起筷子,像是面对什么稀世珍宝一样,小心翼翼送进嘴里。
就连薛虹都意味深长地和青杨对视一眼,抱着手臂享受着这很可能有很长一段时间体会不到的闲适。
唯有小榆,完全不懂。
哥哥姐姐都已经喊了姜禾,但是她不应,小榆非常担心。
见姜禾甚至心满意足闭上了眼睛,小榆再也等不下去了,他直接丢下了手里的筷子,朝着姜禾飞扑了过来。
“娘!”
像是他们“第一次”见面那样,姜禾伸手,稳稳接住了小榆。
小榆长高了不少,这一飞扑,叫姜禾都禁不住往后仰了一下。
不是梦境,都是真的!
他们每个人都鲜活的,在吃完这顿饭后走要继续走向属于他们各自的,拥有无限可能的以后。
或许有风霜雨雪,或许又无法释怀的人和事,但未来依旧会如同明日的太阳一样,缓缓的升起,彻底照亮这方天地。
青杨会去上学、雨桑去军营、姜禾的铺子继续开了起来,商队远航又归来,带来新的特产和新吃法。
而有些人和事会被留在过去,即使暂时无法释怀,也终将会时间吹散在风里。
姜禾嘴角上扬,她双手环抱住小榆,补上了初见时,并没有应下的一声。
“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