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校园（1 / 2）
第31章 校园
石大海离开万宏村时, 还只是一个十二岁的小少年。
秦小游记得那天清晨下过一场雨，地上湿漉漉的，到处是水洼, 石大海穿着一套昂贵的黑色小西装, 剪了一个精气十足的短发，依依不舍地站在村口和父母告别。
他的姨婆保养得当，看起来只有五十来岁, 穿一身暗红色的旗袍, 优雅地站在轿车旁，不时地催促石大海快点上车。
石大海与父母告别后, 东张西望, 寻找村里的玩伴。
秦小游和小黑等人站得远, 见他看过来, 朝他挥了挥手。
小黑羡慕地说：“石大海以后去享福了。”
秦小游望着石大海进车的小背影，沉默。
真的是享福吗？
他不确定。
他只知道以后和小伙伴很难再见面了。
山洪暴发那天, 秦小游和哥哥泡在水里, 不由自主地想起石大海, 庆幸他去了国外, 躲过一劫。
如今, 他成了血族，意外地遇到了儿时玩伴。
一别三十三年, 石大海的身高和相貌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如果他没有先喊“小游”，自己可能无法确定他是故人。
他乡遇故知, 本来应该是一件让人高兴的事, 可是地方不对。
这里是圣格学院, 血族专属学校, 只有需要训练的血族幼崽才能就读。
身体年龄应该四十五岁的石大海，以二十多岁的青年面貌出现在圣格学院，只有一种可能——他也成了血族。
秦小游惊讶，石大海何尝又不诧异？
许久未见的小学同学，变成银发红眸的模样，外表保持在十五六岁，太小太年轻了。
确认小游的身份后，石大海的眼神有些闪躲，手指无意识地揪着地上的杂草。被儿时玩伴看到自己狼狈的状况，心里困窘。
秦小游迟疑地开口：“你……”
“你什么你？”威廉恶声恶气地打断他的话，“你俩眉来眼去这么久，故意把我当空气吗？”
踢人的动作被人拦下，威廉早就憋了一肚子火，见两人认识，一副要叙旧的模样，终于忍不住出声，显示自己的存在感。
秦小游皱眉，冷静地打量三个欺负石大海的霸凌者。
据罗管家说，就读圣格学院的学生大部分是苏醒五年以内的血族，而穿白色校服的是苏醒三年以下的幼崽。
同是幼崽，力量尚未觉醒，有人已经拉帮结派，以多欺少了。
秦小游定了定心神，质问棕发少年：“你们为什么欺负大海？”
威廉嗤笑：“关你什么事？不想和这个姓石的一样挨揍，最好别多管闲事。”
秦小游冷下脸道：“大海是我朋友，我不会放任你们欺负他。”
“哦，朋友？”威廉低头玩味地问石大海，“和你一样是乡巴佬？”
石大海撑起疼痛的身体，挡在秦小游前面，寒声道：“和他无关，放他离开。”
“啧啧啧，果然是好朋友，这么维护。”威廉侧首，对靠着树干闭目养神的黑发青年喊，“苏舫，你这个乡巴佬亲戚有朋友了呢！”
苏舫睁开眼睛，冷冷地瞥向石大海，石大海本能地瑟缩了一下，想到身后站着秦小游，他挺直腰背，回视苏舫，没有躲避。
卷发少女嘟嚷：“威廉，别浪费时间，既然他们是朋友，一起教训得了。让这新来的家伙长长记性，得罪约瑟夫家族有什么后果。”
“卡罗琳，苏舫不喜欢自作主张的人。”威廉挑眉。他是苏舫忠实的拥护者，只听苏舫一个人的命令。
卡罗琳仰头对黑发青年说：“再过二十分钟，就上课了。”
苏舫面无表情地道：“速战速决。”
“马上！”威廉兴奋地扳了扳手指，对石大海露出白森森的牙齿，抡起拳头，便朝他脸上砸去。
突然，他的手腕一痛，拳头停在石大海的面前，距离他的鼻尖只差两厘米，却怎么都砸不下去了。
威廉诧异地瞪视握住他手腕的银发少年，脸色铁青。自己的攻击一再被人轻松拦下，简直是奇耻大辱。
石大海汗涔涔，不可思议地看向秦小游。
秦小游甩开威廉地手腕，擡起自己的左手，露出机械表，冷静地道：“我已经把你们的霸凌行为都录下来了。”
“录下来？哈，你以为你有机会把视频交给老师？”威廉打量那只古怪的机械表，恼羞成怒。在那之前，他会先拧断这只小白兔的手腕，再踩碎他的手表，销毁证据。
“没有用的……”石大海喃喃，对秦小游道，“你快走……他们不会把我怎么样……”
秦小游不是那种丢下朋友不管的懦夫，看着有恃无恐的棕发少年，轻点机械表。“小智，把刚刚拍到的视频备份到网络上。”
“好哩，已备份。叮——上传完毕。”机械表响起一个可爱的电子音。
威廉脸色阴沉。
他们之所以选择这片小树林，正是因为这里没有摄像头，可以肆无忌惮地揍人。然而，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乡巴佬，竟然携带智能手表，不仅拍了视频，还聪明地上传到网络。
圣格学院的老师虽然不管学生之间的小摩擦，但受害者拿出确凿的证据，就另当别论了。
苏航睁开眼睛，不紧不慢地走到秦小游面前，冷声道：“删掉。”
秦小游辛苦地仰着脑袋。
成年人的体形果然有优势，单是身高就略胜一筹。
不过，如果以为他会因此害怕，就大错特错了。
“恕难从命。”他义正词严地拒绝。
证据确凿，不容抵赖。
他傻了才会删掉视频。
罗管家果然有先见之明，让他带智能手机上学，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了用场。
威廉见秦小游拒绝苏舫，勃然大怒，恶狠狠地挥出拳头：“找死！”
眼看拳头要击中秦小游了，秦小游也做出了闪避的动作，石大海突然窜到他面前，硬生生地挨了一拳。
“砰——”
他的下巴被击中，整个人重重地摔倒在地。
秦小游稳住身体，一脸怔愣。
威廉收回拳头，居高临下地讽刺地上的青年。“真是令人感动的友谊！”
秦小游回神，匆忙地跑到石大海身边，扶起他，颤声问：“你……怎么样？有没有事？”
他可以躲开的，大海为什么要挨这一拳？
石大海嘴里吐出一口血水，勉强坐起，对秦小游说：“别担心……我没事……这是我和他们之间的矛盾，与你无关，你先离开……”
秦小游低头，银色的刘海半覆血红色的眼睛。“我们是朋友，好不容易见面，怎么可能放着你不管？”
石大海蹙眉。
他在圣格学院上了三年的学，今天第一次遇到小游，可见他最近刚苏醒，不了解血族内部复杂的关系。
秦小游解下书包，放到石大海身边。“帮我看一下。”
他声音淡然，听不出语气。
“小游？”石大海拉住他的手，忧心地道，“他们是亲王维萨·约瑟夫的后辈。”
秦小游一顿，歪头问：“那又怎样？”
亲王很厉害吗？有李先生厉害？
石大海见他一脸茫然，便知他果然一无所知。
“他们……是贵族！”
他看向神色冰冷的苏舫，艰难地开口。
虽然他们曾经住在一个屋檐下，算亲属关系，但被不同等级的血族初拥，注定了不同的命运。
一个是高不可攀的贵族，一个是默默无闻的平民，身份地位天差地别。
在圣格学院，平民向贵族低声下气，司空见惯。
他倔强地维持着自己的尊严，换来的是无穷无尽的欺辱。每天带伤回家，他的长亲不仅视而不见，还嘲笑他太弱了。
可是，造成他弱的原因，难道不是初拥他的长亲是个普通男爵吗？
他无能为力，默默地承受着一切，盼着哪天觉醒力量，离开这里，回崇夏国，回家乡。
“贵族就能随意欺负人吗？”秦小游绷着脸看威廉。对他来说，亲王也好，贵族也罢，都不如李先生。
威廉听石大海提到约瑟夫亲王，正洋洋得意，结果被秦小游挑衅的问话激得火冒三丈。他捏紧拳头，露出尖锐的獠牙。“小子，你很嚣张！”
下一秒，他朝秦小游挥出拳头。
“小心——”地上的石大海惊呼。
秦小游瞳孔一缩，威廉的攻击在他眼里像慢动作般，无任何威胁，他迅速侧身，轻而易举地避开，在对方诧异地瞪视下，擡脚一踢。
作为曾经的射门员，他的一脚威力不小，苏醒后辛苦锻炼了一周，加上李先生和罗管家的指导，身体素质和武力值有了质的飞跃。
威廉被他踢中小腹，整个人像布袋般倒飞出去，直到背部撞上树干才停下，双腿一屈，膝盖着地，全身痛得他五官都扭曲了。
“威廉！”原本站在旁边看戏的卡罗琳见状，跑到他身边，双手捧住脸，大呼小叫：“我的天，你竟然被踢中了！”
威廉咬牙切齿地挤出两个字：“闭嘴！”
卡罗琳恍若未闻，继续煽风点火：“你一个贵族，被一个乡巴佬踢得跪地，好丢脸。”
威廉一向对自己的身手引以为傲，哪经得住刺激，不顾疼痛，气势汹汹地冲向秦小游。
秦小游早有防备，发挥足球赛场上带球过人的技巧，敏捷地闪避，威廉凶猛地挥出数拳，连他的衣角都没沾上。
“兔崽子！”威廉瞋目切齿，越攻击越暴躁，越暴躁越无章法，破绽百出。
秦小游轻盈一跳，在空中转了个身，绕到威廉的背后，对准他左腿膝盖后面的腘窝，凶残地一踩。
“咔嚓——”
是骨头断裂的声音。
威廉脸色煞白，身体失去平衡，刹时扑倒在地。
“啊！我的腿！我的腿断了——”他抱住自己的左腿，发出杀猪般的惨叫声。
苏舫和卡罗琳不约而同地变了脸色。
“你……你踢断了威廉的腿？”卡罗琳不敢置信地问秦小游。
秦小游落地后，也有点懵。
他没想到自己刚刚那一脚，威力如此可怕，竟然直接踩断了对方的骨头。
石大海瞠目结舌。
在圣格学院，威廉是苏舫坚定的狗腿子，谁敢惹苏舫不悦，谁就成为他霸凌的对象，久而久之，没人敢正面和他发生冲突。
秦小游和威廉对上，石大海担忧不已，害怕他吃亏。
结果，两人一照面，威廉便被小游踢飞，石大海还没回神，小游再出一脚，干脆利落地踩断了威廉的腿骨。
在学院里飞扬跋扈的贵族学生，就这样被小游轻松地制伏了？
威廉哀嚎连连，抱着腿在草地上打滚，苏舫终于不再围观。
打狗还要看主人，何况威廉和他同是约瑟夫家族的血族后辈，无论如何，他都不能坐视不管。
“你叫什么，引导者是谁？哪个家族的？”他冰冷地问秦小游。
秦小游整了整有点歪的领带，擡眼瞅他：“调查户口？”
苏舫闪了闪眼，没有否认。“至少我要知道，是谁踢断了威廉的左腿。”
秦小游咧嘴一笑，露出尖牙。“我叫秦小游，引导者姓李，至于哪个家族，不好意思，家族名太长，没记住。”
只有无能的家伙，才会动不动用家族的名义仗势欺人。反正他手握视频证据，孰是孰非，一清二楚。警察来了，也是他有理。
苏舫沉默了片刻，转身走到威廉身边，弯腰扶起他。
威廉疼得冷汗直冒，哆嗦着被苏舫扶起，走之前，他虚张声势地对秦小游和石大海比了比中指。
“你们……死定了！乡巴佬！”
“祝你们好运。”卡罗琳朝他们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蹦蹦跳跳地跟上苏舫和威廉。
等三个人离开小树林，秦小游蹲下身，查看石大海的伤势。
“你要不要去医院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