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鸿(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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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衡正在一个素描本上写写画画,细瘦修长的手指握着一杆漆黑的画笔,鲜明的骨节隐约透着一股不容小觑的力量,暗藏在画笔游走的线条中。
从孟夏的角度看去,杜衡肤色白皙,面如瓷质,鼻梁细窄高挺,薄唇紧抿,眼尾微勾,眸子是深不见底的黛色,左脸颊上的泪痣恰好被银丝眼睛的边框挡去一半,只探出一抹几不可见的魅惑。
孟夏愣在原地,莫名想到各种神话传说中能以美貌迷惑人的狐妖,还没法在片刻间把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打包扔出去。
“嘶——这么好看,简直蓝颜祸水,莫不是狐貍精变的吧?”孟夏觉察出自己的思路正在朝一个不太对的方向偏离,连忙在心里狠狠地扇了自己几巴掌才勉强让思绪重回正轨。
也不知杜衡的笔是如何随心游走于纸上,只见那些看似无序的线条渐渐透出一丝规律,勾勒出一片草原,远处是绵延不尽高耸入云的雪山,近处是细小的格桑花散落遍地,衬得那匹孤独的草原狼竟有些柔和,草原的风吹出起伏的浪,裹挟着一股来自远方的泥土气息跃出纸面,直教人一眼便能跌落进去。
能画出这样景色的人,想必心中是有这样一片广袤天地的,孟夏心想。
可能是那人的手太清瘦,或是那人身影太孤单,又或是他左边脸颊那颗泪痣在银丝眼镜的映衬下冷得惊心。
孟夏突然冒出一句:“杜衡?”
杜衡几乎是被吓了一跳,仿佛是从梦中惊醒一般倏地擡头看向孟夏,手中的画笔险些掉落,只见孟夏依旧是眼尾带光、唇角带笑的模样。
孟夏没想到自己喊个人能喊出近乎整蛊的效果,纵然心里有种莫名的幸灾乐祸,但是面上还是做出了可以打一百分的温文尔雅,以及恰到好处的歉意。
孟夏帮他挪正了座椅,微笑道:“抱歉,不是故意打扰你的。就看你身……高条件挺好,想问问你要不要一起打球?”
杜衡过了两秒眼神才聚焦,收起了方才不经意间流露的惊讶不知所措,垂眸答道:“还是不了吧,我不会打球。”
孟夏首次搭讪碰壁,也不气馁,继续找话题道:“欸,这画的是哪儿啊?怪好看的。”
“随手画画而已,不是什么具体的地方。”
“真不去打球么?包教包会,童叟无欺,保你一个月内在球场称王称霸。”
“不了吧,谢谢。”
“那好吧,不过如果想玩的话随时来找我们。”
这人怪高冷的,孟夏心想。
杜衡点了点头,又垂眸继续画着,在孟夏看不见的地方,唇角不自觉地微微勾了起来,神色也不再是一副冰冷勿近的模样了。
不过,孟夏不知道的是,在那素描本的前一页,画的正是他方才随意地支着二郎腿、风骚地在窗边转笔的场景,线条不多,但神韵俱到,大概就是……花孔雀开屏的那种样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