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心(1 / 2)
惊心
细细的银链软哒哒的垂着,就像此时金翎已经因疼痛而麻木掉的四肢。
金翎现在可以说是体无完肤,他的上衣已经被扒去,满身的血污让人根本瞧不出他原本的肤色,前胸后背上布满鞭伤,绽开的皮肉狰狞的向外翻卷着,内里白色的骨头若隐若现。右腹还有个红黑色的烙印,空气中那一缕人肉的焦糊味似乎还未散尽。手脚上扣着的铁链几乎和他的腕骨一般粗细,让他无法动弹,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冷,冷得刺骨。
寨卡拿着那枚琥珀坠子端详片刻,觉得里面那一堆乱糟糟的枯黄草叶实在没什么好看的,不如他的罂粟花——能看能吃能生钱。
他自言自语地说了句:“啧,没劲。”
说罢便随手一丢,“哐当”一声扔进了旁边的狗舍里——那里养着一只身长近两米的藏獒,从小就是用生肉喂养的,那一口尖利的獠牙仿佛能将成人的大腿直接撕扯断。
琥珀坠子在地面上滚了几圈,颤颤巍巍地停在离藏獒较远的那个墙角。
藏獒这会儿正吃饱喝足打瞌睡,听见动静懒洋洋地掀了掀眼皮,没打算和这小圆石头置气。毕竟它的凶猛,另有用武之地。
金翎的目光一直寸步不离地追随着那枚坠子,就像沙漠中独自穿行了二十多天的人,盯着远方不知何时能抵达的绿洲。
“说吧,那个人是谁?你和他说了什么?嗯?”
寨卡边说边用金翎那把蛇纹匕首的刀尖缓缓划过金翎的锁骨,冰凉的触感带着隐隐的杀意,沿着锁骨一路划到胸前,最后在心脏那里停了下来,意味深长地点了点。
金翎强行压下又一股泛上心口的血腥,沙哑着嗓子说道:“之前,咳咳……在中国认识的,他是……我前男友,一个普通的中学生而已,我们没说什么。”
寨卡眯了眯那双浑浊的眼睛,额上沟壑纵横的皱纹已经不允许他做出诸如挑眉这样的表情了,他笑道:“是吗?一个普通中学生?对穷凶恶极的毒贩毫无畏惧的普通中学生?你让我的人退后,自己去会他,这话说出来谁信呢?翎,你知道……我最恨叛徒的,你知道叛徒会是什么下场。”
金翎闻言不但没有像寨卡预想的那样流露出恐惧,反倒是笑了起来,而且不是那种众人习以为常的皮笑肉不笑,而是真心实意的,好像是回想起了什么很美好的事物,眼尾随着他的笑而弯成一道弧线,乌黑的眸子仿佛被什么点亮了,连脸颊上的那些星星点点的血污也无法掩盖。
他缓缓道:“是啊,他一点也不普通……他是,咳咳……走到哪都会闪光的少年,他是我见过最优秀、最聪明、最温柔、最可爱的人。”
他是繁星,点亮千江水中的天,令人刻骨铭心记得初见。
他是夏日,消融万年冰下的雪,令人愈贪看就愈觉炽烈。
寨卡像是被他的答案噎到了,苍老的脸皮也似乎抽动了一下,沉默片刻才继续问道:“如果他真有你描述的那么好,那你又为什么要舍弃他、回了金三角?”
金翎愣了愣,笑意反而更甚了,他叹了口气,继续道:“我们早就分手了啊,有句中国话,叫‘道不同不相为谋’,我毕竟是金梧的儿子,他尽心尽力培养了我这么多年,所以当年金梧没能拿下的金三角,如今自然要我来收复……而他就不一样了,他还要考大学,找个好工作,将来像其他人一样结婚生子……仗着年轻玩玩也就罢了,何必太当真呢?”
寨卡闻言也没再说什么,原本也只是想给他一个下马威而已,他们当时说过什么话,寨卡本就一清二楚,不过是借着审问的由头挫一挫这人的锐气,免得他这两年势头太盛而忘记了,这块地盘真正的主人是谁。
寨卡玩味似的将手中的匕首转了转,锋利的刀尖毫无阻碍地钻进金翎并不厚实的皮肉,停在一段肋骨的骨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