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疤(2 / 2)
凤栩已经清醒了,可他没力气反抗,开口也是气若游丝的哑声:“做什么?”
殷无峥不作声。
他在看凤栩的掌心。
凤栩的手生得也很好看,清瘦修长,骨节分明,可掌心却印着大片的疤,漂亮如白瓷,却遍布裂纹,掌纹也因此而纷乱。
方才凤栩非要与他十指相扣,掌心相贴的刹那,殷无峥便察觉出什么了。
凤栩的身上有很多伤疤,从前是没有的。
从前凤栩自荐枕席时殷无峥便看过他的身子,精致匀称如白玉般的小王爷,说是冰肌玉骨也不为过,可现在这尊白玉上处处是伤,身上各处都有各式各样的旧伤痕迹,刀上、烫伤等等,尤其是他的右手,掌心几乎像是被生生地磨掉了皮肉后的模样。
殷无峥想起那日凤栩拿火烧自己眼都不眨一下的样子,无端端地觉得不妙。
这些伤看上去不像是受刑,倒像是……凤栩自己弄上去的,因为他碰不到的地方干干净净,譬如光洁的后脊,那是凤栩自己碰不到的地方。
何况宋承观需要一个傀儡皇帝而已,没必要对凤栩施以酷刑折磨,但相比起来,凤栩对自己下狠手显然更不对劲,殷无峥想不出究竟是什么原因,能让一个娇气怕疼的小王爷对自己下这么重的手。
缄默半晌,殷无峥才问出那个本不该说的问题:“怎么弄的?”
凤栩很累,出汗让药性褪得快了些,可他也是真的虚弱,何况已经一整日没吃过东西,欢情散去后遍身的红潮也飞消失,仅剩纤弱的苍白。
“不记得了。”凤栩气若游丝地应。
殷无峥默然,他知道凤栩这是不想说的意思,也就不再追问,
凤栩阖起眸,唇微动了动,像是在呢喃什么。
殷无峥附耳过去,仔细听了半晌,面色蓦地一滞。
凤栩在小声地念着:“并蒂莲…游船…”
并蒂莲。
殷无峥记得他入朝安的第二年,莲池的并蒂莲早早开满了湖,这小王爷心血来潮非要他陪着去游船。
正是他母亲的忌日,殷无峥哪里有心思去陪小王爷胡闹,他竟也意外地赌了气,将小王爷自己扔在湖心亭里一整夜。
他当然也没回去,否则岂不是要被凤栩的随从发现,那晚他借着荷叶莲花的遮掩,远远地看着小王爷在湖心亭里从气急败坏到安静无声,看了一整夜。
那时殷无峥也没想到会有今日。
殷无峥垂眸,瞧见凤栩正皱着眉,甚至在细微地颤栗,屈膝弯腰恨不得将自己蜷成一团缩在角落里,从前的靖王清醒时虽然不讨人喜欢,可睡相却乖巧安静,躺得规规矩矩,殷无峥与他同眠时,发现这人有时整夜都不会动,睡得很乖。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竭力地蜷缩起来。
无数次警告自己不要过多在意凤栩的殷无峥还是忍不住去想,这两年里他究竟发生了什么?
两年而已,真的能让一个人连二十年养出的习惯都改掉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