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身入局(2 / 2)
“可你不走这个关系,有的是人走,比起太子点的那些人,我更希望是你。”
他早就知道太子选的那些人是什么货色,于是露出嫌弃的神情“我看了那些人的文章,用才疏学浅来形容,还是太仁慈了。”
“挑也不知道挑些好的。”
几个皇子中,李承泽在文学上是最有天赋,也最是惜才。可春闱权贵们都有名额塞人进去,这已经是种心照不宣的常态了,你不这么干,就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手在朝中的势力扩大,那跟引颈受戮又有什么区别。
“你是我手下的门客这件事人尽皆知,除范闲外,表妹也是这次春闱的居中郎,恐怕在别人眼中你早就是徇私之辈了。”他苦笑着看向范无救。
“别人怎么想是别人的事,我怎么做是我的事。”范无救无所谓地说完这句话,又把头埋进了书中。
林嫣儿默默看了他两眼,开始将自己刚写完的那张纸折叠,再沿着折痕将其撕成大小均等的小块。
她做着手中的活计,连头都没擡“谢必安,林相那边应该也已经给范闲塞名单了吧,他什么反应?”
“收下了,但出了府就让王启年驾车去了郊外,大喊大叫。”谢必安有点无语。
“没用的东西。”林嫣儿骂了一句,手指翻折不停,将纸片折成一个小小的莲花瓣“他看不过这种事情,但做出这事的又是站在他那边的人,所以他就痛苦了、纠结了、悲愤了,觉着自己是这世上最正义又最可怜的人,举世皆浊我独清。”
“这份名单他是不会用的。”李承泽看看外头天色渐黑,给范无救把面前的烛火点上“可他也想不出彻底解决这件事的办法,哪怕这一届他做居中郎,维护了所谓的公平,那下一届呢?下下届呢?”
“那我们可要给他下点绊子?”谢必安停下擦剑的动作,跃跃欲试。
“不是,老谢你真狠啊。”范无救惊恐地看向他“先不管我是这届的考生,郡主也是这次的居中郎啊,如果这次春闱出了什么岔子,咱们和范闲可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别说的这么恶心。”林嫣儿拧起眉“谁跟他在一根绳上。”
“咱们这次不给范闲下绊子,相反,咱们帮他。”林嫣儿将折好的一大堆花瓣拼到一起,掌中莲花雏形已现“既然他蠢,那办法我替他想,就看他敢不敢应了。”
“表妹的意思是?”李承泽小心捧过她刚折好的这朵水墨莲花,欢喜的不行“真好看,给我的?”
“给陛下的。”林嫣儿笑嗔他一眼“表哥要喜欢,我再给你做,但这个……急着用。”
她飞快打了个红色平安结,系在莲花下方“谢必安,麻烦你快进宫一趟,就说我担心陛下被火药炸伤,特意抄了祈福的佛经,亲手制成这朵莲花灯,愿陛下龙体无恙。”
“啊?”谢必安怔愣。
“回来时再交代一下咱们在太子哥哥和林相府中安排的人,让他们多嚼嚼舌根:小郡主无才无德,只是沾了小范诗仙的光,替他抄录诗句,才闻名四海,何况还是女子之身,怎能做各位才子的座师?主持春闱,德不配位。”
“争取让他们明日早朝主动参我一本。”
“郡主这是要做什么?”范无救把都书放下了,呆呆盯着她看。
“自然是为了春闱公平。”林嫣儿提着莲花灯踩上一旁李承泽布置的巨大棋盘“公平这两个字,底下的人再怎么扯破嗓子喊,只要上头的人捂住耳朵,就听不见。”
她一挥衣袖,掀翻身旁的一片棋子“想要实现这个公平,除非上位者亲身入局。”
“这朝堂日后可是表哥的,我怎能容忍上面站的都是些酒囊饭袋。”
林嫣儿踢倒最后一枚棋,最后只有她还立在棋盘上,身形如鹤。
她的语气像在自得,又像是在抱怨
“怎么感觉我总是在教范闲东西。”
“这次教的是,不破不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