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东山(2 / 2)
以己之长攻他人短板,母亲这步走得很对。
但她真就没有了迎战的资本吗?不见得。
二皇子一党明面上是无病,可暗地里呢?要知道与北齐走私所得的银钱,贿赂朝中官员只用了一小部分,那剩下的去哪了?
自然是用来养私兵!这件事母亲原本是知道的,好在知道她为陛下办事的时候够早,她知道的只是冰山一角。
虽比不过秦叶两家,却也有反咬之力,只要计算好起兵的时间——
母亲被仇恨冲昏了头脑,让人宣扬范闲弑君,她容不下范家和鉴察院,可范建与陈萍萍又不是人人揉捏的软包子,怎么会束手就擒。
她需要找到一个绝佳的平衡点,在他们两败俱伤时,出其不意杀出一支兵马。
打着拨乱反正的名头,渔翁得利。
她书画双绝,最擅长的便是仿人字迹,绝对能将陛下遗诏写得毫无破绽,这将是她一生中写得最完美的一副字。
并非是庆帝字迹有多遒美健秀,但以笔墨颠覆他的皇权、颠倒他的意志,权利的美妙会为“遗诏”上的每个字都镀上金光。
林嫣儿闭了眼,深深吸气将心跳放平,再睁开眼,坚定替代慌乱“表哥,咱们得反了。”
“我也是这么想的。”李承泽攥住她的手,神情凝重“太子拥兵自重,如今正在将矛头对准范家,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轮到我们了,咱们的私兵还藏着京畿郊区,需得我亲自拿令牌才能调动,需得快些,咱们得即刻出发。”
他说着,准备带林嫣儿出门。
“不,表哥,我得留在府上。”林嫣儿没有动。
“京都危险,我怎么能放下心!”李承泽按住她的两肩,嗓音沙哑急切。
“可只有我留在京都,太子和母亲才能放心,表哥才能不打草惊蛇,后顾无忧!”林嫣儿神情凌然,见李承泽眼尾红了,于是又温声劝道“表哥放心,我不会有危险的,我毕竟是母亲的孩子,太子哥哥不会将我怎么样。”
二人对视着,深深看着彼此,谁也不肯移开目光,直至最后李承泽垂下眼睛,猝不及防地将林嫣儿拉入怀中,双手捧起她的脸,在她唇上落下一个凶狠的吻。
这个吻一开始是暴戾的,像是在啃咬,又像是在发泄,充满了他的不安与混乱,恨不得掠夺尽她身体里的所有气息,可后来又逐渐温柔下来,变成轻柔的安抚。
李承泽最后舔了舔林嫣儿的下唇,像是用尽了所有力气,狠下心松开她,视线从她如画眉眼到红肿的唇瓣,一寸寸凝望过去,似乎要将她的面容牢牢镌刻心底“好好的,我会很快回来,等我。”
说完这句,他凌厉转身,踏出门外“备马,去京郊!”
李承泽不敢回头,怕自己一旦回头就舍不得再走,林嫣儿也不敢从门后露出身影,怕自己会软弱地掉眼泪,折了他的决心。
他翻身上马,谢必安也范无救护卫左右;她背靠门扉,按紧酸楚的心口。
骏马发出一声嘶鸣,正要飞驰,可李承泽却拉紧了缰绳将它阻止。
他到底是拗不过自己的心,回了头。
林嫣儿从屋内飞奔出来,衣袂翩飞,就连臂上的披帛都被舍弃在身后的地面,她喘着气站直在门前月下,望着自己高头大马上的意中人,理了理因奔跑而凌乱的额发,冲他扬起个温柔而坚定的笑。
她深深看着他,无声吐出几个字。
隔着月光,李承泽读懂她的唇形。
她在说:“我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