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道侣(1 / 2)
第85章 道侣
巴掌大的幼苗吞噬着人的血肉与怨念与超乎想象的速度飞快地生长,纸条如同藤蔓般向四周不断延申疯长,结成密不透风的茧房,将遍体鳞伤的女人包裹其中。
藏匿在粗壮枝条中的是如同钢刺般扎入女人布满淤青的皮肤,树枝分泌出来的浓稠液体麻痹了神经,让她忽视了身体上的疼痛,她慢慢蜷缩起身子,仿佛回到了还未出生的时候。
她唇边的笑越来越大,仿佛陷入甜美的梦境。
如果人生只是一场梦就好了。
槐树的根须扎破了男人的躯体,深深地埋入地底,在人瞧不见的地方疯狂的生长,黑夜成了它的保护,它一边汲取着小镇上的怨念一边钻出屏障吸食着从魔界飘来的噬魔。
它遵从着“母亲”临死前的遗愿,将整个淮骆镇拖入了一场没有痛苦的美梦中。
整个淮骆镇在它散发出的气息中陷入沉寂,在此处居住的人全都成为它的口粮。
被当作食物的人们并没有死去,他们的意识沦陷在美梦中,身体却重复着日复一日的生活。
岑羡云皱紧眉头,空气中渐渐结出丝丝缕缕的寒霜,这些寒霜看似如薄雾般柔弱实际上十分暴烈,缠绕住无形的丝线,极寒之下,操控意识的丝线竟然被生生冻裂。
琥珀色的眼瞳复上一层浅浅的霜雪,他从无数的苦痛中苏醒,眼中却没有半分动容。
槐树从未遇到这样的人。
就连恶事做尽的颂隐,也会因为承受不住过分的负面情绪而神智崩殂,毫无抵抗地成为它的口粮。
岑羡云当然不会动容,他去过许多世界,见过无数人性的丑恶,和那些东西比起来杀妻卖女、棍棒斥责之类属实算不了什么。
他擡手,手中并无剑,但无形的剑意却有着催折天地之意。
长剑一挥,呼吸间银白的剑光辉映着破碎黑暗中泄露的光芒,风止树停,万籁俱寂,借助黑暗将自己藏起的牵丝线被根根斩断,发出清脆的,犹如琴筝之弦绷断之音。
盛大的剑意不偏不倚,正是朝着那小小的、艰难鼓动的心脏而去——那是将女子吞噬进去的茧房!
无数盘结的根须结成一堵厚实的木墙层层挡在“心口”,然而着都无济于事,狂烈的风霜催折了木头,锐利的剑光破开层层护盾,眼瞧着就要射入最后的护盾!
“痛啊。”
低低的哀怨响起,时间好似也为之停留了一刹。
“师尊,很痛啊。”
槐树树干上凸起人形,“他”张开嘴发出喑哑的哀嚎,血泪从紧闭的双眼中流出:“为什么……师尊,为什么啊……”
猩红的液体从树干表皮上白皙脸颊上滚落,他瞪着一双黑漆漆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岑羡云:“直到现在,你连——真名都不愿意告诉我吗?”
血,无数的血从人形上溢出,他的模样与许久之前的梦境中所见的场景相融合。
岑羡云心脏紧缩,心脏跳动的怦怦声犹如擂鼓一下下砸在鼓膜上,带来震耳欲聋的错觉。
没有半分停滞的剑意生生劈开了“谢陵游”的心口,汹涌的血从伤处不断涌出,染红了月牙白的衣裳。他像是不知疼痛般,挣扎着向前伸出手:“凌蘅,你真的要别的人来攻略我吗?”
“你不能……不能把我丢尽永无止尽的轮回中,面对着一模一样的皮囊重复一次又一次的痛苦!”
“我不想做台上供人观赏的牵丝木偶!”
“难道你真的忍心……让我成为一个个任务者手中的玩具吗?”
啊……
岑羡云眼中的寒意略有松动,他听着槐树模仿出惟妙惟肖的嗓音,陷入片刻的怔忪。
原来那个梦境里,谢陵游说的,就是这些啊。
细如尾指的枝桠匍匐与地面,见岑羡云无所动作,以为自己的把戏当真迷惑了对方,如受惊的蛇扎入泥地里飞快的逃走。
岑羡云微微擡眸,目光正正好落在逃走了树枝上,他没有动手,而是轻轻攥住小猫的尾巴根。
天,快要亮了。
黑夜裂开条条细缝,光线在凝结的水汽反射下有了形状,随着生生脆响越发强烈。
身后可怖的气息并没有追来,槐树真的以为自己能够逃出生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