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岁(2 / 2)
屈鸿无路可退也拿着酒杯唱:“碛里征人三十万,一时回首月中看!行路难——”【《从军北征》】
厚嗓盖过外头风声,像心脏烧起一把大火,余夏也跟着唱,从边境吹沙唱到京都温柔乡,唱得泪眼汪汪,毫无平日雅静,郑贯中抽起腰上的笛吹,刘喜叫道:“诶,小修安你起来舞一段剑!”
修安生病之后只有练剑才会佩剑,他原本那剑过重还没习惯用左手所以不带,正当他无措时旁边递过来一把幽绿轻剑。
夏春一手拿着酒杯摇,递剑的手指在手柄上敲了敲,“别给我丢人。”
修安高兴就抽出剑到中间舞起,虽然比不上往日,但进步之快让苍凌不得不对夏春肃然起敬,在座的无不叫好拍掌,氛围使然苍凌也跟着拼酒,余夏第一个喝倒下,苍凌轮到跟屈鸿比,底下都是喊数的。
“喝!喝!喝!”
酒壶接二连三倒下,屈鸿喝得看人头不是头屁股不是屁股,见苍凌还拿起一壶彻底放弃,他摆手:“不行了侯爷太能喝了…”
苍凌还尚有意识,他拍拍酒壶:“很久没有这么尽兴了。”
轮到另一组比拼时苍凌拿着桌上剩下的半壶酒走出屋,风一吹他才想起大氅落在里头了,不过他觉得身子沉转身费大劲就继续往前走,头顶烟花不断,不停为他照亮回屋的小路。
一声声炸响,外街欢庆声穿过厚重的墙传到耳边,苍凌停在原地擡头看,最后将那半壶酒喝下肚,酒壶滚出地,他踉踉跄跄往前走,最难受的是半醉不醉,他感觉自己醉得厉害整个人快要被风拖到地里去,但却没有醉后那种大脑空白只有兴奋情绪,苍凌转身关上院门瞬间把风关在外头。
身后抵着墙他微仰颈喘息片刻,下一瞬心脏狠狠被揪起,他缓缓直起身望向眼前明亮的屋子,离开前他记得明明灭了烛。
正当以为自己醉得脑子糊涂了时房门支呀从里打开,一个完整的人影出现那光影里,苍凌直愣愣地往前迈了两步,视线里的轮廓始终没有消失,人被引力拉去一般跑得飞快。
跑得太着急一下踩到袍摆苍凌生怕是幻觉不管不顾伸出手,他跌下去的同时那影子一同蹲了下去摊开双手接住,苍凌实实在在抓到了东西,他低头呆望着手捏皱的衣角。
“还算数吗?”
苍凌听到眼前的虚影在说话,他惊得结巴,手死死捏着不放开那声音再次响起,轻的要被雪融化。
“你那天是在我左耳说的话,我听得很清楚。”周祈远双手同样紧紧搂着怀里的人,眼睛却不敢直视,他太害怕苍凌的沉默,每次都一败涂地。
忽而抓肩膀的那只手箍上周祈远的脖子,余光里的那双眸无限靠近变得触手可及,双唇燃起温度那刻在敲鼓的心脏顷刻停滞,他垂睫望见苍凌耳骨上的黑痣,猛地意识到此刻怀里的人在做什么。
苍凌另一只手也缠上周祈远脑后,膝盖往前小挪上半身压过去,他从未尝试过主动,凭着感觉碾过唇面,感受到周祈远的僵硬苍凌轻吸允,此刻忘却铺天盖地袭来的雪花,只想借着酒意缠绵,再进一步伸出舌舔过对方抿成一线的沟壑,试图要在唇齿间翻云覆雨。
周祈远从未见过如此主动的苍凌,即使确认这好像是一种回应他也像尊石像杵着,怀里的人力气也打把他完全压在石板上,他不知是先问清楚还是就这么糊里糊涂地占便宜,唇瓣只是轻张开便再也合不上,君子不君子都抛到脑后,苍凌太莽撞换他带着学,软肉交织在一块带出的唾液流窜,侵略到口腔里的酒精味又顺着鼻息呼出去,热气在彼此人中堆起薄汗。
有了回应苍凌更加激烈,他扶在周祈远脑后的手触碰着冰冷地面想起他身上只一件薄衫换撑地,踩在外边的膝盖微微收拢欲起身,刚一有动作腰上的手瞬移到腿弯处,苍凌一个晕劲儿下边的人反要压过来,在他想换个位置也没什么时突然身体失重,他居然被周祈远勾着腿抱了起来。
寒气隔绝在外,眼睛重见光明,可怜的门被周祈远一脚关上,两人终于视线交错。
周祈远这次没有移开视线,语调还没从喘息中缓过来,闷闷的:“你喝了很多酒。”
“嗯,很多。”苍凌回答。
周祈远眼中浮现一丝忧,他说:“每次都这样……”
苍凌从环着周祈远脖子的动作中抽出一只手轻抚过薄薄的眼皮按在眼尾处,不解道:“哪样?”
周祈远实话实话:“不会阻止,最后什么回复都没有。”
“我爱你。”
这一刻本一肚子问题的周祈远真哑口住,怀里的人没有后话没有动作,仿佛这一句只是个日常话,他几乎认定自己听错了,可眼睛不会骗人,湿润的睫毛模糊的视线,直到阴影盖下来。
苍凌吻过他的眼睛,尝到了一丝咸,“如果你喜欢我的好,我可以一辈子都留给你。”